好不容易,终于学他,说完这一句话,她早已是气息紊乱,更是深深垂首,根本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

那手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顿了一顿,恋恋不舍地从袖下抽出。

那个人的脸,也慢慢地朝她压来,最后,和她额头相抵,紧紧地靠在了一起。

“公主你记住!”

“裴世瑜也喜欢李霓裳!”

随他话音落下,屋中燃着的最后一寸残烛熄灭了。

眼前登时陷入一片黑暗。

第67章 “是你强迫了她?”

昏夜与静默最是相配。

两人谁也没再说话, 亦没再动,只继续额抵着额,面贴着面地静静依在一块儿。

只是,李霓裳闭眼, 眼睫却在微微地颤抖。她整个人还仿佛停留在方才他向她表白的那一刻里。

她早便知晓他喜欢她, 然而却是不知, 当他以如此出其不意的方式, 郑重说给她听, 竟会是如此叫她心动却又惶恐的一件事。

甚至在这一刻, 她的眼角暗暗发红, 有种将要流泪的感觉。哀伤与快乐并存在她心中, 始终不能相信,上天会允她如此幸运,获得这裴家郎如此热烈而纯挚的爱恋。

她庆幸此刻身处昏夜, 他看不见她的模样。正神魂摇荡,悲喜交集, 一时无法自已, 黑暗中面颊微凉。是他鼻尖轻轻蹭过她的面, 唇寻了过来。她柔顺地张口,更是主动地含缠上他, 学他,用她生涩却大胆的吮吻去取悦他。

缠绵痴醉的亲吻过去了, 彼此呼吸凌乱, 在喘息的功夫里, 他一臂仍抱她, 另手摸索了过来,找到她的一只手。

斗转参横, 半树梨白。

窗外,夜色渐褪,晓星明昧。

恨春夜苦短,幸玉漏犹滴。

只要和她一起,任何时辰,都是好的时辰。

他将被头拉高,仿她爱做的事,带她一起钻进了被窝。

昏淡的晨曦被阻在外。驿馆房壁旧薄,也防异声外泄。他引她手,穿入他的襟领,教它尽管大胆地去玩弄他坚硬的胸膛、紧劲的平腹、结实而有力的臂股。在一寸寸识得他后,停了一停,终于,他将这绵软无骨的手带着,压在了他最后一件她还不曾真切识过的陌物之上。

他雄材大略,伟岸不凡,自是立地擎天的好男儿,自信足够可以叫她把玩一辈子的。

有过那夜在野岭洞的共宿经验,她早便知他心意。此一刻,什么念想都没了。

她一面胆战心惊,一面又心如鹿撞,无底线地纵容着这裴家郎的大胆和放浪。

狭黑而气闷的被窝下,只剩下了她和他。他们变作了神仙池里的两小鱼,在无人知晓的暗处里,快乐地相亲相爱,唼喋嬉戏。

忽然,他的喉间发出来一段快意而压抑的闷哼声。

她只道她笨拙,被子下,又黑咕隆咚,什么也看不见,应是她弄痛了他,一吓,忙待缩手,却听咯吱一声,床榻不知何处的关节扭动。

是他猛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他的身下。

此时,仿佛凑趣,门外传来一道叩门之声。

“少主!少主!”驿丞在门外呼他。

被衾下的二人齐齐顿住了。

“有事给我等着!”

裴世瑜心内忍不住暗骂了一句,随即恼怒地钻出头去,朝外吼了一声。

驿丞显是没有料到他的怒气会如此之盛,顿了一下,忙放低声解释:“是君侯方才赶到此处了,叫少主过去!”

裴世瑜一怔,发热的脑子有如当头浇下一盆冷水,嗡嗡作响。

知道阿兄不会放心他,说不定也会亲自出来。只没想到,他来得这么快,还挑在这个时候!

他的面上浮出一层沮丧的神气,懊恼地在她热乎乎的香软怀里又埋首了片刻,这才不舍地掀被而出,赤足踏地。

借着门户后透入的暗青色的微弱晨光,他找翻自己的衣裳,匆匆套上,终于完毕,回到她的身旁。

李霓裳从被下坐起身,长发乱蓬蓬地散在肩上,身上的寝衣皱得不成样子,领口散乱,穿与不穿,几无差别。

她万万没有想到,裴家的那位君侯,竟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这里,神魂不定,忐忑不安,低头发现自己这等模样,更是一阵暗愧。

正待匆匆也起身,他已伸手过来,将她衣裳拉回到肩上,掩好,遮了身子,再握住她双肩,压她躺回在了枕上。

他应看出她心绪不宁,将被子拉高,盖到她的颈上,安慰道:“别担心。我阿兄感激你还来不及。若不是你冒险报信,晋州如今还不知怎样呢。”

“我先去见下他。等下就回!天还早,你只管睡觉,等我回来!”

他凑上去,又重重地亲了一口她还泛着绯色的滚烫面靥,这才转身,开门离去,随那等在外的驿丞匆匆赶到了驿馆的明间。

明间内亮着烛照的光,裴世瑜远远便见大师父伴着刺史牛知文停在外,阿兄正独自在堂,急忙命令驿丞噤声,自己蹑手蹑脚地行到门外,悄悄停在廊侧,还在脑海里飞快地思索,见面如何解释,就听见堂内传出一道低喝之声:“给我滚进来!”

裴世瑜一顿,立刻加快步伐,一脚跨入门槛,冲着转头望来的裴世瑛喊了声兄长,随即笑嘻嘻地走到他的身亲,亲热地道:“阿兄你的伤情怎样了?家中事多,阿兄处处劳力费心,更需妥善养伤,怎还大老远亲自跑来了这里?实是叫我担心!”

裴世瑛起初没应声,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从头到脚,将他打量了好几遍,知确实应当如大和尚说的那样,只是小伤,没有大碍,暗松口了气,这才沉下脸道:“我不劳你记挂。你是越来越能干了!竟敢瞒着我去夜探大营行刺宇文!他是何等人物!你有无想过,万一失手被围,那该如何是好?”

裴世瑜天生反骨,兄长从前不止一次禁止他去招惹宇文纵,他便总觉兄长是太过高看对方,轻视了自己,反而愈发想去较个高下。此刻不敢高声反驳,然而怎肯服气,忍不住自己嘀咕起来:“我不是好好出来了吗?什么天王,就是个醉鬼而已,还不是被我一剑在胸上插出个窟窿眼!那夜要不是他运气好,说不定早就已经成了我的剑下鬼了”

“你说什么?”

裴世瑛早就听得一清二楚,勃发大怒,抬掌重重拍了一下案面。这声音传出,将外面的几人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