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层层红色浸染的洞房之中,龙凤红烛高燃。欢跳的火苗像是雀跃的心事,滴滴的红泪温融了点点的心伤。

所有的臣子宫奴都已退去,灯花红绸之间,只剩下了秘色与“艾山”两两相对。

秘色羞难自持,却依然强自镇定着用银剪将自己的一缕发梢剪下,放在红漆的托盘中;然后低垂着臻首,缓步走向玉山。

玉山的眸子,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秘色,眼神中燃烧着灼灼的喜悦和热切……可是心内,却翻搅起层层的疑虑和心伤。

秘色走向玉山,羞涩地解开他对插纯金宫花的乌纱帽,将他的一缕头发轻握掌心,用银剪轻轻剪下一段发梢,与自己之前剪下的发丝一起,共同并列在朱漆托盘之中,用红色的丝线紧紧缠绕在了一起。

玉山的手轻轻握住秘色的,“秘色,这便是你们中原人的‘结发’了,是吗?”

秘色娇羞一笑,“其实,还应该将你我的发丝打乱了混合在一起的,寓意生生世世的‘纠缠’,永不分离……”说着秘色就想将那红色的丝线剪断,却被玉山轻轻地拦住。

秘色讶然地看着玉山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微微的怅然,却被玉山接下来的话,惹出了更深的娇羞。

玉山紧紧拥住秘色,轻轻地说,“春宵苦短,洞房夜深,这些事情我们明早再做也不迟……秘色,我等不及完完全全地拥有你了,别再让我等待了,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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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绡帐落,烛影双花。

秘色浑觉自己仿佛跌入了一番迷炫绮丽的梦境,身子柔软得温融的凝脂,尽情舒展着,在“艾山”的怀中屈直婉转。

眼前、身边,只见得到铺天盖地的绯红,心思只感知得到他的唇齿与手指,完全丧失了自己的思维,完全陷入了无助的被动……

恍若漂游在海洋之中的小舟,辨不清方向,找不到彼岸,只能在翻滚的巨浪之中,任凭他将自己抛上迷醉的顶峰,或是被他拽入颤抖的谷底……载浮载沉,全然由他,自己只知道全然地为他打开,全然地为他盛放!

口中的轻吟,仿似红烛摇曳的灯花,又恍如衾被的丝绸光滑缠绵……

秘色无法抑制自己,无法抗拒这心神俱醉的癫狂,只能甘心情愿成为狂风骤雨之下的花瓣,予取予夺,慵懒无限……

无限的迷乱之中,无限的缱绻之中,秘色只觉得自己的身子被扶摇着托起,恍惚跨于他的身侧……忽有夜风徐来,吹熄了龙凤双烛的摇曳灯花,银白的月色成为房间中仅剩的光源,洒落一室的幽暗,却也收卷起一室的旖旎……

幽夜缠身,心神随之一荡,秘色努力睁开双眼,努力望向玄黑之中的“艾山”心下不知为何会蓦然跳起多年之前的记忆,也是这般夜色幽深,也是这般凌身其上……也是纵然努力也看不清他的眼睛,也是也是床帐纠结、肢体绞缠……

秘色迷乱之中仍直觉地心下咯噔了一声!她努力搜寻着夜色之中的“艾山”,惊觉他的眉间竟然有一抹妖娆的嫣红,迷离闪过!

秘色不由得身体剧颤,在最迷乱的那一瞬间,她被抛上高高的天空,仿佛看到夜空中璀璨绽放的焰火,仿佛看到一个白衣的少年,口吐笛音,眉间妖娆……

秘色百感交集地一声轻呼,“玉山,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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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迷离,花影扶疏。

殷红的红烛双花,将一对人的绝美侧影映照于窗棂之上。

那般完美,那般深情,那般地让天地都看得见他们的幸福,那般地谁人看到,都只会心生感动……

所以,即便有人会对他们的洞房花烛心生好奇,也终会在见到那双影子终于在烛影摇红之中交叠在一起的时候,悄然地离开。

心下带着同样的欣慰,心下漾满同样的欢喜……

终于幸福了,不是吗?

他们本该就是这个世上最该得到幸福的两个人啊,他们终于得到了自己的幸福,所以这个世上所有的人都该只为他们感到高兴,不是吗?

夜风撩起衣袂,旋舞进同样玄黑的夜色……

玄黑……本该是永远属于夜的颜色啊,怎么适合这般的飞红之时,所以不如转身,所以不如归去……

独自走进夜色又何妨?至少确定了她的幸福与他的喜悦。

如果这个天下应该有一个人与他们一同地快乐,那一定是他,一定是他啊……

所以,转身走入夜风,忘了心底隐隐涌起的酸涩,忘了那也是自己渴盼了一生的时刻……

有爱故生恨,有爱故生怖。可是他此时的心虽然满满都是爱,却也无恨亦无怖。

如果有什么是支撑着他走过生死的,那一定是心中的那一份爱,是心中那份不舍得将她独自抛下的惦念……如今,已经确认她很幸福,她身边有一份毫不逊色的爱,那么又何妨转身离去,又何妨重新走入那无生亦无死的清明?

爱也为她,生也为她,只要她终究幸福,那又何必在意,陪在她身边的人,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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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六点左右第二更,九点左右第三更撒!(*__*)

十 敦煌 32、相思相望不相亲【3更2】

幽深的夜色,无边的寂寥。

站在银辉笼罩的大漠之上,回首就可以看得见背后那招摇着喜色的红灯。

一个玄黑的身影卓然独立于大漠之上,披了一身的月色星光,让自己的身形与整个天地悠然融为一体。

微微的仰首,靠近明月,深深吸入大漠间鼓荡的风。

痛,由心底直蹿入四肢百骸,尽管一再地压抑,也只能让痛楚的狂潮化为涓涓的细流,却无法让它终究消失……

却不想,涓涓的细流,看上去虽然似乎没有狂潮的磅礴澎湃,但是静水流深,它反倒更加深入地流淌进了四肢百骸的每一寸、每一个角落……仿佛千万虫蚁在咬啮,仿佛点点针尖在穿刺,却无法喊叫出来,没有任何方法防御……

这疼,或许反倒也是好的,因为有了它,才让心神被微微地绕开,不必一径想着那灯红摇曳之处,不必再魂牵梦萦在那一身大红嫁衣的娇颜……

真的好美,好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