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色连忙想从艾山膝头下来,却被艾山一把拉住,紧紧圈在臂弯里,声音带着不满足的喑哑,“不妨事,都是自家人……”
还不等秘色抗议,玉山已经催动轮椅,“走”了进来。
郑重地向艾山施礼,又向秘色微笑。
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不同。秘色也只好认定是自己多心了刚刚玉山那双湛蓝的眸子幽幽望来之时,竟然隐约得见,一捧浓浓的愁……
艾山笑着问玉山,“今儿有什么事儿不方便在早朝上说吗?我见着你似乎心里有事呢,所以让他们传你来……”
玉山心下一黯,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双胞而生的哥哥啊……
只恐,那藏在自己心底的隐秘,恐怕也早已被哥哥窥得了啊……
玉山淡然,以手指向宫外的某个方向,又将食指竖在自己唇边,继而再将手指指向自己的太阳穴方向,最后两掌平摊,望着艾山。
艾山细细地看,渐渐明了,望了一眼身边的宫奴,“你们都下去吧,不经通传,不用进来。”
秘色也想起身,却又被艾山拽住,“玉山不便,要你多照应些,留下来,陪我们。”
秘色悠悠望了一眼玉山,只好作罢,心下却总觉不妥,这般狎昵地坐在艾山的怀中,面对着玉山,竟是感觉如此的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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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山却似乎丝毫未觉不妥,望着玉山,沉吟而语,“玉山……你的意思是,担心耶律嫣然?她近来一直在朝堂上一言不发,你在担心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对么?”
玉山幽幽点头。
谁都知道,耶律嫣然不是个简单的女人。自从她十四岁嫁入回鹘,一招一式,每一件事情,都是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怎地会近来如此安静,如此不与艾山违拗?
甚至……玉山担忧地望了一眼艾山甚至曾经对哥哥那般的纠缠,都再没有发生……
这,难道是耶律嫣然对眼前的情势毫不关心么?可是目下可是回鹘即将与后唐结盟的重要关口啊,就连耶律亿都郑重地派来了使节,怎么会耶律嫣然这时会毫不关心?
或者说……也许有更令她关心的事情在发生着,也许她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她觉得更有利的地方去了……
这便是最恐怖的!明明知道她不可能轻易放手,却偏偏猜不到她究竟在关注哪个方向……明枪容易躲,暗箭最难防啊……
而玉山最怕的自然是耶律嫣然会伤害到秘色……
女人总是容易将女人列为最大的敌人,在发动进攻的时候也愿意将情敌作为首要的攻击目标……如今身为君王的哥哥,要面对整个回鹘,面对每日繁重的政务,恐怕会无暇深思这些细节,那么自己就要格外保持敏锐,尽全力保护秘色,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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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的微微皱眉,却没想到换来的竟然是艾山的展颜一笑。
艾山湛蓝的眸子里,笼起黑色的烟雾,“放心,我知道她在忙于什么,我知道她现在的心思在哪里……且让她再快活几日,待到与后唐盟约订定,我们就再也不用担心契丹的威慑,到时候,我就可以慢慢地来收拾她了……”
艾山森冷的话语,让秘色与玉山不由得同时一愣。
这般的艾山,这般阴冷如罩满黑色雾霭的艾山,对于他们,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遥远啊……
不过,这便也就是自古君王心吧!
永远不能让身边的人猜透,永远保持着自己刻意营造的距离……否则将何以威慑臣工,否则将如何保持一个君王的威严!
这一切,艾山自然本没有错,只是,只是,身为他最亲近的人,玉山与秘色,都感到了突然而生的,重重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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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刚刚因了艾山突来的阴冷而生的寒意,依偎在艾山怀中的秘色,突然感觉心口一热,肚肠中一阵翻搅之后,终是忍不住,“哇”地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艾山惊痛,急忙揽住秘色的身子,急急地问,“秘色,你怎么了!”说着慌乱地扬声向室外高喊,“传太医,快传太医!”
玉山的双手紧紧地抠进了轮椅的扶手,整个身子几乎从轮椅上向前俯冲而下,湛蓝的眸子里似乎燃起了冰蓝的火焰,一张脸紧张得飒白!
秘色虚弱着,望着艾山,继而望向玉山,柔柔一笑,“没事的,许是之前药汤喝得猛了,再加上……”秘色羞红着脸颊望了一眼艾山,没有再说下去。
艾山知道,秘色的意思是说,刚刚药汤喝得猛了,又加上自己突然将秘色卷入情潮之中,害得她气血翻涌了,又因为之前的惊,便冲了出来……
艾山心下稍定,更紧地拥住秘色,喃喃而语,“秘色,你千万不要有事……不然我会变成魔鬼,我会沉入黑夜!我会杀光所有欺过你的人,我会不惜毁了这个世界!不管是谁,不管将要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玉山一凛。看来哥哥与自己想到一起去了……
秘色这一口鲜血喷出,兄弟两个人几乎同时想到了耶律嫣然!难道耶律嫣然是想从秘色身上下主意?!
不是没有可能啊……而是极有可能!
只要害了秘色,那么艾山势必心魂大乱,趁乱左右回鹘,甚至拿下回鹘,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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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医院的医政,带领着太医院一干太医负罪前来。那为秘色开了温补方子的太医,更是匍匐在门口,抖如筛糠。
医政亲自上前为秘色把脉……须发皆白的医政心下暗惊。这么多年,也算走遍了中原与西域,为这么多国家,这么多的后宫嫔妃看过病,却头一个遇到能让君王亲自抱着妃子让他把脉的……可见,这位妃子,该有多么得宠,这种宠爱甚至超过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情爱,而是似乎更是一种生命的牵系了……想到这里,医政不由得更为谨慎,生怕一个小小疏失,就此失了性命……
艾山狠狠地望着医政,“说!这方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是不是有人买通你们下了毒?!”
医政把脉的手指重重一抖,强行压下心底的恐惧,悠然开口,“亦都护,请莫过虑。方子,老臣刚刚已经仔细看过,配药的材料也已经一一看明,就连娘娘饮过的药渣都小心地辨认过……现在,从娘娘的脉象看,断非中毒之脉象,只是娘娘身子性寒,经历过几年的颠沛流离,心火又盛,再加上我高昌干燥炎热,所以使得娘娘体内,燥热与寒凉彼此冲撞,造成了气血逆涌,方有刚刚症状。”
艾山闻言,心终于微微放下。
医政颤颤着说,“老臣开两副方子。一副是给娘娘做顺导之用,每次在喝过那温补的方子之后引用;另一副则是养生的方子亦都护,老臣建议您应该送娘娘去一清凉之所,徐做调养……”
医政开了方子后,恭顺地退出。心下却依然耿耿难言。
方子的确没有问题,可是却不知为何加了许多的催情之物……
或许是亦都护与娘娘求子心切吧……所以这个细节,刚刚医政便没敢唐突地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