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我兄长,父亲不认这个儿子,不代表我不能认这个哥哥。再说父亲子嗣单薄,就这么一个儿子,我不能坐视不理。”
“这理由,真不像你这种人该说出来的。”
这次,项时月没有再说话,刘楚玉却似乎能感到她心头的波动:尽管项时月刚才一番叙述轻描淡写,但刘楚玉却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尤其是当项时月说道‘哥哥’儿子时的神情,似乎包含厌恶与纠结,就像刘楚玉自己对于‘姑父’二字的复杂情感。
不过刘楚玉并不十分想深掘项时月的情感,只开口又问道,“他现在怎样了?”
“同义阳王府的家奴一样,被关在牢里,不日,就要被处决了。”项时月抬头看着刘楚玉,第一次,她的目光中没有敌意,或者说,敛去了敌意,“救他,不过是殿下一句话的事情,再说他到底也同殿下你有些情分不是....”
“你这是在求我?”刘楚玉看着项时月,忽然有些好笑,又有些疑惑地开口道,“你既然知道他是我府上男宠,你只要让我知道他将被处决的消息,或者不需你开口,我便会救他的命──。”
“但也只是有可能而已,公主府上面首众多──。”所以我赌不起,项时月这般在心头默默叹息了一声,面上却又恢复一贯的凌厉,“怎样都好,只要公主殿能救他一命,我愿帮殿下永久的保守秘密。”
“永久?你觉得我能相信你?”刘楚玉忽的笑了,语调中带着讥讽。
“殿下的意思不肯答应了?”项时月心头一惊。
“我会救云清的,不过──”刘楚玉眨了眨眼,示意项时月附耳过去。
“不过什么?”项时月上前两步,将耳朵凑到刘楚玉面前。
“不过,我可不敢留着你出尔反尔,或继续用谢贵嫔的事威胁我。”
刘楚玉说完这么一句忽地伸出双手紧紧拽住项时月的肩膀,使劲一拉,将猝不及防的项时月猛地拉到栏杆前,似乎想要拉她落水。
项时月到底是将门之后,即便身体虚弱,身手也远在刘楚玉之上,反应过来之后,她一把挣脱刘楚玉,惯性自卫的一掌挥了出去.....
然后,项时月错愕的看到刘楚玉向后纵声一仰,带着得逞的笑意,从水榭之上跌落了下去.....
咚的一声,水花四溅,项时月愣在原地,只感觉溅到自己身上的池水,远比想象中还要寒凉。
70.真相
刘楚玉被软禁宫中,身边自是有暗卫远远地跟着,暗卫见到刘楚玉落水,当即一下子跳了下去,项时月冷眼看着护卫将刘楚玉救了起来,看着宫人慌张地去通报太医及刘子业,只觉得很是错愕。
尽管刘子业尚未到来,项时月已经可以想象他震怒的表情。可以说刘楚玉陷害自己这一招用得够狠,够准。可刘楚玉这么骄傲的人,今日今日,居然想到用这么不入流的方法陷害自己,项时月不知该夸她变聪明了,还是变愚蠢了。
“娘娘,这里风大,您还是先回屋吧。”
有侍女过来扶自己,项时月便任由侍女扶着自己朝屋内走去。反正刘楚玉醒来定会一口咬定是自己推她落水的,现在她也确实没必要假作关心的站在这里。
项时月心头这么想着,便更加坚定地大步离开了现场,先行回房歇息去了。
当然,发生了这样的事,项时月到底没办法真正的歇息,只是回忆着刘楚玉落水前的话,思考着自己待会要不要解释,或者说如何解释。
“我会救云清的。不过──,我可不敢留着你出尔反尔,或继续用谢贵嫔威胁我。”
刘楚玉是这么说的,那自己该不该向刘子业说明她落水的真相呢?自己用谢贵嫔被劫的真相要挟刘楚玉,这事刘子业能容忍吗;或者刘子业怪罪下来,谁又来救云清呢?
她不是没想过自己向开口求刘子业放了云清,只是依照刘子业多疑的性子,自己要是开口,他必定会奇怪自己同云清的关系,到时一查,只怕云清的身份就再瞒不住了。
或者,如果不辩解,任由刘子业处置了自己,安心后的刘楚玉便真能救云清么?
“娘娘,公主殿下醒了,陛下请娘娘过去一趟──”
项时月正纠结的时候,确有宫女来传话刘子业要见她,她当即起身随传话人去到旁边的某房间,未进房时,就先听床上有翻滚之声,刘楚玉哆嗦着喊冷,那声音轻易地盖过了他人压抑的呼吸声。
项时月放轻脚步,踏进房门,只见刘楚玉面苍白,口燥哆嗦,冷汗淋漓,闭住眼睛不时地低声呻吟着,不时又开口低语什么,却更像呓语。
一旁的刘子业坐立不安,焦急又愤怒地来回渡步,目光却从没离开过太医替刘楚玉把脉的手。
“到底怎么回事,皇姐刚才明明醒了,怎么这会儿又这样?”见太医收了手,刘子业忙开口询问道。
“公主寒疾发作,这会儿估计是痛楚加重,痛到失去意识──”
“那你还不赶紧开药止痛!”
“公主现在疼的厉害,臣确实可以开药替公主止痛,但却不是治本之方,而且止痛的药反而让公主体内寒气淤集,不得发散,加重公主病情。”太医一个哆嗦,不顾刘子业难看的脸色,咬牙禀明道。
“你的意思是让皇姐就这么痛下去?!”刘子业地看向太医,神色又狰狞了两分。
“老臣惶恐。殿下这寒疾由来已久,不是简单就能根治的,殿下上次淋雨大病未愈,这次又落水,只怕──”太医在刘子业的逼视下,一下子跪在地上,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发颤,说半截时,瞥到刘子业阴沈的面色,忙将那后半截不吉利的话咽下,改口说道:“臣实在无力替殿下医治,但臣想,或许某个人可以一试──”
“谁?”刘子业一把握住太医的肩膀,目光灼灼,让人胆寒。
“是之前替公主殿下料理身子的大夫。”太医打了个冷战,身子抖抖地更加厉害了,“臣几个月前替公主把过脉,那时公主虽身体虚弱,但脉相却很是平稳,可见之前的大夫将公主身子调理的很好,公主的寒疾几乎都要根治了,要不是这两次意外──”
“你的意思是?”
“那人医术厉害,若是由他替公主开药调理,公主的身子应该会一点点好起来。”
“阿姐再忍会儿,一会儿就好了。”刘子业听完,心疼地将刘楚玉抱在怀里,一面开口劝慰,一面等着一旁的内侍下令道,“还不赶紧去公主府上,把人给我带进宫来──”
“陛下,之前替长公主料理身子的大夫,正是前几日被连累下狱的义阳王妃的主治大夫,现正在牢里呢。殿下现在派人去公主府上,只怕是白走一趟。”
项时月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刘子业这才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进了屋。刘楚玉醒了又失去意思,刘子业也暂时忘了请项时月来的目的,只愣愣出声:“你怎么知道?”
“是公主殿下自己告诉臣妾的。”项时月看了一眼刘子业怀中的刘楚玉,只觉她昏迷不醒的样子不像是装的,自然也就放心大胆的撒起慌来,“刚才臣妾同殿下聊天时,无意中聊到此事,殿下还说要求陛下赦免那人的罪呢。”
刘子业将信将疑地看着项时月,却是低声在内侍耳边吩咐了句什么,项时月隔得有些远,听不清楚;却猜想刘子业不外是让那内侍分头行动,府中,牢中都派人走一遭罢了。
“你同阿姐到底聊了些什么──”刘子业吩咐完,目光重新回落道项时月身上,似乎是想起召项时月来的目的般,冷声开口质问道,“为什么刚才有宫女同我说,是你把阿姐推下水去的?”
刘子业用的是疑问的语气,那逼人的目光却带着不由辩解的意味,想来他早已给自己定罪,何必又多次一问呢。
项时月虽这么想,脸上却没表露半分,只垂头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是,是臣妾做的。”
“你好大胆子!”刘子业定定看着项时月,似乎早料到答案,却还是讶异于她敢亲口承认。他盯着她,似乎想要一把掐上她的脖子,却还是克制住了,“你最好给孤一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