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1)

动我心弦 贺佳小雨 3094 字 4个月前

“贺佳,我心里很乱,头晕的厉害,明天就要开赛了,可我根本没有准备好,这次比赛许多人都在帮我,我不想让他们失望,但是,但是我一点儿状态和感觉都没有,明天我怎么去赛场?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焦躁的说着,说着说着就哭了:“我这两天看见琴就想哭,就会想起那天晚上阿敏出事的时候就是我拉琴的时候,要不是我和他打电话,他也不会……都怪我,都怪我……”我仗着哭泣,终于把这几天把我压得喘不过来气的那句话说了出来。

他叹口气,柔声安慰我:“别那样想,不怪你,阿敏的事儿有许多愿因,你别把那么重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他用手掌帮我擦掉泪水,手很轻、很柔、也很温暖,像是轻轻抚过细沙,却不留办点痕迹。

哭了一会儿,我渐渐的平静了下来,接着说:“我去离赛场近的地方住,会方便些,我不想住在这里、不想看到你,那样会让我更难过……让我静一静,我现在只想着能好好比赛。”

说完,我拉着箱子出了卧室,这回他没拦我,一动也不动的看着我离开。

当我手推房门就要开门的时候,他的声音传来:“你会回来的!我等你!”语气很坚定,不像告别,倒仿佛在说着誓言,我咬咬牙,吃力的推开房门。

“小雨,这个世界已经有太多悲剧了,我们就不要加入了……”幽幽如水的声音再次传来,在这个秋寒的夜里震荡我的心怀。

我走出房门,下了楼,魏然已经在那里等我了,他看了看我明显哭过的脸,没说什么,带我到一家宾馆安顿下来后,走了。我倒在床上,很快就又睡着了。

第二天的比赛,我发挥得很不好,几天没练琴了,手和胳膊都僵得要命,而且有几处谱子也险些忘掉,幸亏平时功课做的足,基本功扎实,勉强滑了过去,不然真的要出差错,那就彻底完了。但是这样的发挥实在不理想,评委们的表情也很淡然,恐怕进入下一轮都有难度。

出了赛场我觉得很灰心,想着近百号人的乐团每日汗流浃背的陪着我合乐,黄老师那么大的年岁陪着我讨论细节,还专门为我做了新曲,心里沮丧得无以复加。看见门前的大理石柱子,真想狠狠的一头撞上去。

人群散尽后,我走向远处的地铁入口,过马路时险些被车撞了,幸亏司机开得慢,还是糟了顿白眼儿,还好是位女士驾着车,如果是男士,恐怕就要听到难听的话了。我坐在路边的花坛上,想缓和一下,感觉有个人走过来,然后坐在了身边,我看过去,是贺佳。他担心的看着我,说:“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心的回去?”

他怎么在这里?

他仿佛看出了我的疑问,说:“我一直在外面等,想看看你比得怎么样?看来不太好。”

“何止是不好,恐怕连下一轮都进不去了……”我把脸埋进支在腿上的手里,倍觉黯淡。这就是我准备了将近半年,专门从学校请了长假,不管自己手里的学生,不管同事的辛苦,野心勃勃、信心百倍要参加的比赛!

信心的建立要许多年,垮塌却是瞬间的事。

“结果还没出来,或许还有希望。我陪你换换心情吧,要不要去别的地方逛逛,大观园去过吗,还是去北海,你想去哪儿?”贺佳温柔的声音更让我难过,他为了支持我,还专门从这里买了房子……

“回宾馆。”说着我直起身。我哪儿也不想去,只想一个人什么也不干,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想,没有人打扰的静静的呆着。

“小雨,回去吧,住宾馆休息不好、吃不好、又不安全,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就算你还生我的气,也不能这么怄气。”贺佳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没有底气。

“不必了,如果我进不了下一轮,北京也不用待了。”语气有点儿狠,带着不甘。

贺佳笑了:“总算有点生气了!”好像终于放心了似的。

“你什么时候走?”我问。

他顿了顿:“一会儿的飞机。实在没办法,脱不开身。”

是呀,他总是很忙的,能抽出一天的时间千里迢迢追到北京来看我,还要怎么样呢?

他不再说话,只是陪着我坐着,感受着北京的秋天。

“唉,你俩坐这儿喝西北风呢?”是魏然,他正站在不远处的便道上,皱着眉看着我和贺佳,然后走了过来,冲我说:“你怎么搞的,那点儿成绩刚刚过线,下一轮你再这样就枪毙了!”

我瞪大眼睛看着魏然:“什么意思?我过了?”

“嗯,成绩还没公布,托人问的,进入下一轮的人里你现在排名倒数第八,挺吉利的数。其实也不错了,就你那发挥,还能晋级,证明前途光明。”说着冲我眨了眨眼睛。

我立时就兴奋了,暗自攥着拳,自己都觉得眼睛发亮:下一轮!不会再这样了!

魏然看着我,又看看贺佳,懒洋洋的笑了:“走吧,请你们吃饭。”

“不了,我要走了,你们去吧。”贺佳的语气淡淡的。

我下意识的侧头看他,他也正看着我,脸上是平静的微笑,似乎有些淡漠。

“我得走了,再不走,飞机就飞了。”他看着辽远的天空说着,说完,利落的站起来,跟魏然微笑的握握手,然后深深的看了我一眼:“再见。”转身上了那辆等候已久的车,毫不留恋的走了,背影很潇洒。

我怔怔的看着远去的车影,居然想哭,他怎么就这么走了……

“你怎么也变成一个俗女了?舍不得就直说嘛,等人走了又后悔。”魏然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本来就是很俗。”我黯然的说。

“你以前不这样,很痛快,不娇柔、不造作。”魏然说着,坐在了我身边,那是刚才贺佳做过的地方,一副要长谈的架势:“想不想跟我说说心里话?”

我被他逗笑了:“你怎么变成知音姐姐了?”

“这可是我的长项。”他得意的看着我说。

我垂头看脚下的落叶:“魏然,这个世界没有永恒的东西,爱情也一样,过了保鲜期,就只能等着腐败了。你说梁山伯和祝英台,他们之间真的会有爱情吗?如果真的结了婚,两个身份、家庭、地位有着那么大差距的人,最终还是会变得彼此厌弃,不如在彼此相爱的时候分开,还能保留一份美好的回忆,对吗?”

贺佳舅舅的话是对的,这些天萦绕心头,时时让我难受,恐惧。

“嘿,你这话像我的风格,谈恋爱的都是最爱的人,真正娶回家的,绝对是不喜欢的,因为爱是自由的,婚姻却是一种惩罚手段。咱俩看来有成为知己的发展趋势。”魏然笑嘻嘻的说着。

“我是说认真的。”我咬咬牙,艰难的说。

魏然许久没说话,静静的陪着我坐着,我以为他是在陪我伤心,可是半晌他说:“小雨,你知道贺佳为你顶着多大的压力?你还在这里说这些话。他要是知道了,恐怕要没意思死了。”

“怎么讲?”我诧异的看着魏然,他也正看着我,标准的丹凤眼狭长而懒散,仿佛在替贺佳不值。

“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魏然认真的看着我,不知在想什么,终于抿了抿嘴唇,下定决心般的开始说:

“贺佳的舅舅,是瑞安的第二大股东,也是元老,连贺佳的父母都让三分,不敢得罪的人,瑞安高层都称他是‘舅太岁’。号称儒商的贺佳,为了你的事儿,能和他当面翻了脸。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觉得你配不上他最器中的外甥。”

“还不只如此,贺佳现在推行的整改涉及到家族利益纠纷,本来这位‘太岁’是支持他的,可是现在借口他选的未来‘总裁夫人’不入眼,觉得这个外甥没有眼光、没有大局意识,处处都跟他对着干,其实也是想夺他的权。现在所有的人都仗着‘太岁’的势力在打压他。他现在是四面楚歌,孤军奋战。”

我的心里豁然明白了,想起这次国庆回去,贺佳说他舅舅回来了,在生他的气,带着我住酒店;想起那天在陶然轩贺佳父亲身旁那位始终面目严厉的中年人,看我时凌厉的目光,还借着《梁祝》向我发难。

想起国庆这几天他天天繁忙,除了晚上回去,几乎不得见面;想起了那天清晨在公园,贺佳疲惫的对我说:“小雨,内忧外患,我快撑不住了”语气那么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