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瘾犯了的时候他像条狗一样被绑在床上,眼泪鼻涕一起流下,他求他妈妈放过他,求医生给他吗啡或者杜冷丁,就是现在他还是需要药物来维持身体机能的正常运转,完全康复得两三年之后。
他其实有想过,等身体完全好了之后再回来找李藿,但他熬不住了,他怕自己再不回来李藿就被别人抢走了,戒断的时候全靠想着对方才成功地撑了下来。
他跟唐明慧的母子关系,依靠唐明慧从Z国发来的照片。
吃饭的李藿、走路的李藿、笑着的李藿、面无表情的李藿,一个月一张,他反复地看了又看。
可是这些事,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跟李藿说,但更怕像之前一样造成更大的误会,他们两人就是在他的不说之下,一步步走到今天。
唐屿沉默了许久许久,李藿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话说得太重,但就听唐屿给他讲起了在A国的事情,连同当初的误会,他的身世,所有的一切一切。
……
沉默,更久的沉默。
李藿在听完之后全然完全没有了中间的愤怒,只余下对唐屿满腔的心疼。
去A国时,唐屿还没有大学毕业,只是一个处在象牙塔的21岁男孩,却遭逢了家庭变故、学业变故,甚至人生变故,他不敢想象对方这几年是怎么熬过来,又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来面对新的人生。
什么重话,什么狗血淋头他都说不出来了,他想抱住唐屿,让对方像以前那样缩在他的腹部。
但最终,李藿什么也没有做,他始终记得他们已经分手,而他有了新的爱人。
他声音里带着哽咽:
“我很心疼你,唐屿,可我们分手了就是分手了,怜悯不代表爱。”
桌上的菜一口未动,茶水冷在杯里,巨大的吊灯高悬在他们头顶,像是一颗不断作响倒计时的定时炸弹。
唐屿不发一言,纵使这样的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难过还是会席卷而来。
“那还吃饭吗?不吃的话我送你回家。”他抹了把脸,喉咙干涩得生疼。
“吃!你也吃,吃饱了再回家。”
这样的气氛,李藿做不到那么决绝,他跟唐屿心平气和地吃完饭之后,坐上了对方的车。
车里是寂静的,只有缓缓流淌的轻音乐,唐屿恨不得时间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车速被他降到最低,不幸跟在后面的车频频鸣笛按动喇叭。
他当做没有听到,还是李藿听不下去让他好好开车。
小区还是到了,李藿道别后打开车门,唐屿依依不舍跟着下车,他们面对面站着,树影摇晃,有些微凉的晚风吹动了衣角。
“我们还能当朋友吗?”
这是唐屿能想到的最不容易被拒绝的方式。
“当然。”李藿点头,“有需要帮忙地方随时说。”
唐屿向前跨了一步,正打算抱下李藿道别,却听一道陌生的男声传来:
“小藿?这位是……”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李藿转身,贺呈的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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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被撤项目
李藿向后退两步,离唐屿大概有一米那么远,他们恢复成正常的社交距离,唐屿向前的动作及时收住,微微举起的手垂在了裤子两侧。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不是说加班吗?”眼看着贺呈走到了自己的身侧,李藿偏头问道。
“快十点了,不算早。工作处理完了就回来了,怎么?打扰你了?”贺呈语气中带着玩笑,但没人会认为这是玩笑话。
“瞎说什么呢,这是爱家项目的负责人唐总,也是他松口了贺氏才能拿到这个case,你不是加班吗?我就一个人在外面吃饭,刚好碰到了他。大家稍微聊了几句,唐总觉得反正顺路就发善心送我回来了。”
李藿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出急智之下的谎言,唐屿破天荒地没有拖后腿,站在他跟贺呈的对面点头,“是这样,很高兴见面,贺总。”
唐屿朝贺呈伸出右手,他保持前倾的姿势,脸上挂着微笑。
“唐总认识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应该才从国外回来不久,咱们还没有见过吧?”贺呈同样笑着伸出手,握住了唐屿的右手。
两只象征权利的大手交握,几个瞬息地对峙之下,唐屿愈加用力。
“您可是财经杂志上的常客,圈内应该没有不认识您的吧?”
他收回手,对着贺呈笑道,眼底嫉妒和厌恶交织,黑暗掩去大半。
他知道李藿跟贺呈在一起了,但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发展到了同居的地步,打从他回国之后,唐明慧就结束了对李藿的监视,每月一张的照片和近况也不再提供。
戒毒期间,只有靠曾经的合照和聊天记录聊以慰藉,度过漫长的黑夜白天。
对于贺呈,他是厌恶透了的,要不是这个人钻了空子,他跟李藿说不定已经和好如初,哪还有贺呈说话的份。
“唐总太客气了,我看现在还不算晚,要不上去坐坐吧?喝杯水解解渴。”贺呈跟李藿挨得极近,没有丝毫避嫌,他敏锐地察觉出两人与众不同的气氛,对唐屿散发出来的排斥感到蹊跷不已。
“不了,本来也只是顺路,现在把李藿平安送到门口也算完成了任务,那我就先走了,贺总再见。”唐屿朝贺呈轻轻点了点下巴,“李藿拜拜,下次见。”
他最后看了一眼李藿,手里把玩着车钥匙,毫无节外生枝地开车离去。
李藿松了口气,他一直提着心生怕唐屿作妖,不知道要生出多少事端。
“他走了,我们聊聊,你跟他是不是之前认识?”
唐屿走后,贺呈把李藿拉到僻静的长椅上坐着,不知名的花香幽幽传来,暗香浮动时虫鸣声打破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