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嫌我话多??
邵凡安忍不住挽了挽袖口,都有心一巴掌拍他后脑勺上去:“你做事有谱没有?你说你去解决,可这蛊毒何时能解?解不了我岂不是要一直……”
段忌尘忽然勒紧缰绳,马儿一声嘶鸣,马车立停。段忌尘甩开绳子,横眉怒视邵凡安:“你以为我愿意带你回去?要不是你擅自动了我的腰牌,我我又何必非得与你做、做那种下流事……谁准你挨我这么近的!”
邵凡安从车厢里探出半拉身子和段忌尘讲话,本来身形就站得不太稳,段忌尘一会儿扬鞭一会儿勒马的,他没立住,身体随惯性往前冲了一下子,肩膀就碰了下段忌尘肩膀。碰也就是轻轻蹭了下,他这会儿还没立稳呢,胸口又挨段忌尘狠推了一把。
这下邵凡安脾气也起来了,但他又说不出什么,段忌尘说的倒也没错,这事情不论前情如何,对方的腰牌的确是被他错拿了,小竹筒也确实是被他误开的,他现在蛊毒缠身,离了段忌尘还真的不成,他试着硬抗过,蛊毒发作,经脉逆行的那个滋味儿他实在是不想再试一遍了。
所以在蛊毒彻底解决之前,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管段忌尘愿不愿意,他俩都只能暂时绑在一起。于是目前就剩下两条路,要么他跟段忌尘去重华,要么段忌尘跟他回自己师门。暂且不说段忌尘能不能同意跟他回他的小门派,他自己都不可能带着这么个毛病回师门,他其实没有别的选择了。
邵凡安在心里一阵思量,坐在那里半天没言语。
“你不跟着我就是死路一条,你要是想死我不拦你,”段忌尘寒着脸看他,“你死不死的我也不关心,但你的人命我不背,你求死就自己跑远点,不许跟我扯上关系。”
段忌尘以为邵凡安还在考虑跟不跟他上重华,其实邵凡安是在思虑他被困在重华怎么给师弟师妹挣口粮。他都快要愁死了,犹豫着开口道:“我随你上了重华,我怎么挣银子,你起码要让我每隔……”他算了算,“每隔两个月下一次山,我要赚钱。”
“嘁。”段忌尘看着邵凡安的眼睛里浮出轻蔑来,“你在这里费这么多口舌,不就是想要银子,我给你,我按月钱结给你,你报个数吧。”
邵凡安神情一顿,片刻后说:“五……五两,每个月五两。”
“你倒是挺会自抬身价。”段忌尘嗤笑一声,“成交,我荷包里的银子够付你两个月了吧。”他把缰绳和腰牌扔到邵凡安身上,“拿了钱总得办事,这条路直走,见到守门的弟子拿腰牌给他看。”说完就弯身进了车厢。
邵凡安也没说什么,和段忌尘换了个位置,抖起绳子就驾起马来:“驾!”
这一路驾着马车进了重华,除了在山门那里见到了守门的弟子,之后沿着山道往山上去,小道是越走越僻静。邵凡安还颇有点意外,他本来以为重华身为第一大门派,会是层楼叠榭,气派非凡,结果并不是,里面也是一派绿水青山。
当然和他门派那个小山头小溪水不一样,重华派的青山高耸入云,绿水清澈幽静,山水相连,宛若仙境。
马车顺着青石小道蜿蜒向上,最终停在了一处庭院外。
邵凡安从马车上跳下来,他行李都还在车厢里,便绕去了后面准备取行李。他伸手一挑后帘,段忌尘弯腰从里面走出来,手还负在身后。邵凡安一看这架势,没辙,只能把帘子挑得再高一些,等着段忌尘端着小劲儿慢慢悠悠下马车。
此时,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少年从院子里迎出来,垂着脑袋,朝段忌尘行了个礼,喊:“少爷,您回来啦。”
“嗯。”段忌尘下了车大步流星往院门里走,邵凡安跟在后面拖着行李也下了车,那个小少年瞪着圆圆的眼睛好奇的看过来好几眼,邵凡安朝少年礼貌地笑了笑。
进了院门,正对门口的是主屋,左右两边是东西厢房。
“你就住这间房。”段忌尘背着手在东厢房门口转了个身,前半句是对邵凡安说的,后半句是对少年说,“你给他收拾下屋子,这几天带他熟悉熟悉外门的规矩。”
“是,少爷。”少年应了声,转头冲邵凡安乐出两个小酒窝,“您怎么称呼呀?”
“我姓邵,邵凡安。”邵凡安觉得这清秀的小少年挺合眼缘,便笑着多说了一句,“平凡的凡,平安的安。”
少年立马说:“邵公子,您把行李拿给我吧。”说着就伸了手过来。
邵凡安哪里会让个小孩子给他拿行李,赶紧说:“不必,我拿着便好,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公子,叫我”
“不用对他那么客气。”段忌尘横着眉眼,语带讥诮,“他是我付了银子买回来的。”他朝少年抬抬下巴,“去做你的事情。”
第十二章
少年进了东厢房去收拾被褥了,邵凡安跟着进了外室,蹲下身子,把背上的行李放下来正要整理,一只描金纹的黑皂靴一脚踏在箱笼的竹架子上。
邵凡安只好停下手上动作,抬头看了看,段忌尘扬着下巴,自上而下垂眼看着他,说道:“约法三章,第一,情蛊的事情,你不许跟任何人提起,特别是,你我之间……”段忌尘话头一顿,抿了抿嘴唇,撒气一般朝箱笼上踢了一脚,“就、就那回事,你谁都不许说。”
邵凡安站起身来,一脸无语的看着他,心说废话,难不成这破事儿我还上赶着到处嚷嚷吗。
“第二,你住了我的地方就得听我的,不许惹事,不许乱跑……”段忌尘的视线随着邵凡安起身的动作而抬高,他下意识将手负到身后,把胸膛挺直了,嘴上继续说道:“除非情蛊发作,否则不许来烦我。”
邵凡安个子还挺高的,段忌尘刚刚稍微站歪一点,就显得比对方矮上了一截,他不高兴,便把面孔板了起来,语气不耐烦地说:“第三点暂时没想到,想到了再说,我刚说的话你都听到没有?”
邵凡安抱着胳膊朝他点了个头。
“说话,”段忌尘绷着下巴眯了眯眼,“把我刚说的话重复一遍。”
德行劲劲儿的,邵凡安暗自腹诽,歪着往墙上一靠,简略地答:“保密,听话。”
“嗯。”段忌尘背着个手,这才满意了,“还有,我给你的腰牌,你留好,那竹筒里放了可以定位的符纸,是重华弟子遇险时用来向师门求救的,我给你放的那张特殊一点,你用了的话只有我会知道,所以,如果你那个……我人又不在的话,你可以用符告诉我。”段忌尘停顿片刻,凶巴巴地又补了一句,“不到万不得的情况不准你用。”
邵凡安把怀里的腰牌摸出来看了看,心说那个小竹筒原来是干这个使的,回头等他师门里那几个小的再长大点,能独自下山时,他也给师弟师妹们做一个能互通位置的小腰牌。他心里琢磨着这事儿,想起茬事儿便随口一问:“欸,腰牌给了我,那你如何出入山门?”
“在重华,我看何人敢拦我去留。”段忌尘瞪了邵凡安一眼,又生气了:“你欸谁?你这人有没有教养,我没有名字吗?”
说完就气鼓鼓的转身离开了,之后连着好几天,邵凡安也没在院子里再见过他。
院里就剩下那个负责打扫的圆眼睛少年,叫小柳,和邵凡安同住了几天以后,俩人慢慢熟悉起来。
小柳这几日一直在给邵凡安介绍重华的环境。
重华派坐落在灵昭山上,这邵凡安先前是知道的,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整座灵昭山脉都是重华派的。主峰的山顶上建了重华的主殿,里头住着现任掌门段崇越,侧峰则分别住着几位德高望重的师叔伯。其中有两位师父,日常还会到半山腰上的筑阳殿授课,分别教授门派武功和心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