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敢多言,便不去了……我不服……”
哞……
老黄一声低吟,牛背一扭,竟欲将楚天摇下牛背。
只觉颠簸几下,楚天连忙道,“罢了罢了,人无信而不立,既答应你的,又岂会食言?我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么?”
又低声嘟囔道,“也不知这老牛鼻子怎么养的,一个小牛鼻子脾气竟如此之大……来日定要去问一问这看牛鼻子……”
鹤鸣山,后山有一瀑布,好似从天而降,声势浩大,水雾弥漫,让方圆百丈之内有如仙境。清微漫步虚空,一剑劈开有如天河倒流之瀑,若有人在此,定会被惊得目瞪口呆。此举,已与传说中的仙人无异。
清微捋了捋胡须,轻轻点头,似对自己这一剑极为满意,倏地,清微猛的打了几个喷嚏,不由皱起眉头,心道,“莫非真是年老力衰,这些许水雾便让我染上风寒?”
摇了摇头,清微苦笑一声,心意一动,直遁远方,大有扶摇直上九万里之势,哪里有半分年迈之感。
楚天示意之下,老黄虽心头着急,却也走得不紧不慢。
虽已来这方世界五载,然一直居于鹤鸣山中,并未外出,故对这大好河山亦十分好奇,既有机会,又怎能不欣赏一番。
纵是做不出诗仙那般的千古名句,道一个好字总是会的。
楚天却不知此刻朝堂之上,已然乱成了一锅粥,本该是主角的他,此刻却悠哉悠哉的骑牛而行。
皇宫之中,太极殿内,楚秋已往常一样,着一身正黄色龙袍,高坐龙椅之上,双眸微眯,百官之状尽入眼底。
三省六部,九寺五监,御史台,一众官员以文武,品级分列。
此刻朝堂之上,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楚秋轻哼一声,道,“怎的,都哑巴了不成?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嗯?”
一众官员闻楚秋之言,更是低下头颅,面色难看。
朝会主议之事自然是该如何处置已入刑部大狱的韩非,若是其他人,百官自然可言交刑部处置即可。
可韩非却不同,而今立于朝堂之上与其有师徒名分的便足有十余位,与其有关系之人更是多之又多,又有谁人敢乱言,都担忧日后成众矢之的?
楚秋眸子一瞥百官,冷声道,“杨科,刑部掌天下刑罚之政令,大楚律你最为清楚,旁人或可有缘由不开口,怎的你这个刑部尚书都一言不发?别告诉朕你也不知道,若你不知道,那这个尚书朕看你也不要做了!”
第34章 以人代牛
大楚三品之上的官员着紫色官袍,上锈鱼、雁、花、草等诸多华美图案。
楚秋一语罢,百官前列有一身着紫色官袍的中年男子站出,跪伏在地,颤抖道,“陛下恕罪,非微臣不开口,实乃二十年前微臣入韩非门下,为其弟子……微臣又丝毫多言……”
楚秋嘴角一勾,笑了笑,道,“韩非倒是收了个好弟子……”
杨科低头,不敢再语。
楚秋一瞥百官,道,“朕观这满朝文武,另有十数人与韩非有过师徒情分,怎的……在诸位心中,朕还比不过一个韩非,是吗?”
百官齐齐跪倒在地,道,“微臣不敢,陛下恕罪……”
楚秋一拍龙案,声音响彻太极殿,怒道,“不敢?在朕看来,你们倒是敢得很啊?既如此,要不要朕去刑部大牢将韩非请出来,再将这龙椅让予他来坐啊?”
一股无形的气压在太极殿压迫而下,让百官胆战心惊,有胆小者,已然身体微颤,都说伴君如伴虎,此言却是不假。
龙颜震怒,天下谁人不惧?
齐王,鲁王,誉王,三王列群臣之首,三人此刻面色皆阴晴不定,目光闪烁,似在思虑。
却见齐王往前挪动一步,道,“父皇,儿臣有本奏。”
楚秋余光一瞥,道,“说。”
齐王一正心神,道,“韩非老贼欲杀皇兄,其罪当诛,幸得父皇,上天庇佑,方未遭其毒手。又得皇兄聪慧,竟让老贼道出昔日之事,方知韩非老贼手上竟沾染数条人命,实乃沽名钓誉,猪狗不如之辈……”
楚秋一摆手,冷声道,“你所说的,如今这朝堂之上的文武百官谁人不知,朕不是要听你说这些。”
齐王面色不变,又道,“此事因皇兄而起,依儿臣所见,倒不如让皇兄来处理此事,皇兄即为储君,若他来处理此事,想必这满朝文武皆会心服口服。”
百官中,有人眉头微皱,目中有光华一闪而过。
楚秋盯着齐王看了片刻,饶有深意的一笑,又将目光移至鲁王,誉王二人身上,道,“鲁王,誉王,你们二位觉得呢?”
鲁王沉声道,“儿臣觉得齐王所言在理,若由皇兄处置此事,定然无人会有异议,实乃万全之法。”
誉王脸上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阴沉,亦开口,道,“儿臣亦赞同两位皇兄的提议,若太子愿处置此事,自然再好不过。”
略作沉吟,又道,“只不过,儿臣担忧皇兄于鹤鸣山静养五载,五年未理政事,若突然将此重任交与皇兄,朝臣虽不敢言,心中恐亦会生出不难……,”
楚秋似笑非笑,道,“那鲁王觉得,该如何才可称万全?”
誉王神色如常,道,“韩非手上人命距今已有数十年,已属悬案,而大理寺卿掌平决狱讼,明察秋毫,断破悬案无数,韩非一案,当有其参与。而刑部掌我大楚刑狱,亦理应派出一人参与,然刑部尚书与韩非有师徒名分,为避嫌,自然不可涉身其中,如此,让刑部侍郎刘朝参与最为合适。”
见楚秋未语,誉王又道,“以太子为主,大理寺卿,刑部侍郎为辅,定然可将此事办理妥当,亦无人会再多言。”
话音刚落,百官中却有人站出,是一身着紫袍的老者,老者正声道,“誉王殿下此言差矣,虽说太子殿下虽在鹤鸣山中静养,未参理政事五年,然殿下自幼聪慧,昨日更是出口即为千古名篇,又将武艺修至八境,更是三言两语之间,便让老谋深算的韩非道出已埋藏心底数十年的往事,由此可见,太子殿下之聪慧,世所罕见,群臣自愧不如,太子处理此事,群臣岂敢心有异样?”
顿了顿,老者瞥了一眼大理寺卿与刑部侍郎,道,“再则齐王殿下又言,刑部尚书与韩非有师徒名分,故理应避嫌,又道大理寺卿与刑部侍郎乃最辅佐太子殿下最合适的人选,老臣却有不解,莫非殿下不知大理寺卿慕容云乃韩非发妻王氏的堂弟,刑部侍郎乃王氏子侄?仅是师徒名分都需避嫌,为何这两人却不用避嫌?”
齐王眸子一瞥誉王,道,“曾闻誉王殿下常出入韩府,府中门客吴文更是尊韩非为师,莫非誉王殿下是要有心偏袒?”
誉王面色大变,连忙开口,道,“父皇,儿臣绝无此意,韩非欲杀皇兄,儿臣又岂会偏袒于他,只不过是……”
话还未说完,却已被大理寺卿慕容云轻咳打断,慕容云跪伏在地,道,“陛下,按理来说,此案微臣确实该管,然韩非却为微臣堂姐夫,故理应避嫌。”
又冲着誉王躬身道,“殿下信任微臣会秉公办理,微臣感激不尽,然为了避嫌,微臣却是不敢参与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