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晚辈知罪,晚辈知罪,前辈便饶了晚辈一条小命吧……”
燕武抬起头,额头早已烂得不成样子,甚至夹有些许地砖碎屑。让楚天不得不感慨这五境武夫果真不愧为五境武夫,光是头,都要比寻常人硬上数倍不止,若是寻常人如此,恐早已身亡。
楚天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问你是不是觉得五境武夫很了不起,你却视若未闻,答非所问,观你耳聪目明……那么,你便是故意为之咯,如此,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燕武闻言,心头苦涩不已,事到如今,剑气于体内肆虐,他哪里还敢有半分轻视。五境对于一个八境之上的高人来说,不过是一个稍大一些的蚂蚁罢了,正欲开口辩解,刚张开嘴,却已闻楚天之声。
“既不把我放在眼中,想必是自觉五境十分了不起,既如此,那……”
楚天微微一顿,声音一冷,更胜寒冬之冰三分,道,“那……那你便死吧。”
话音一落,楚天轻轻一抬手,一柄三寸小剑自指尖掠出,于半空中挽出一道绝美的剑花,剑花绽放,妖异万分。
下一刻,剑花花瓣四裂,花瓣与半空中化为星点,光辉洒下,如夕阳余晖。
夕阳之后即为黑夜,星点洒下,黑夜到来之时,亦是人亡之时。
生死在瞬息之间,刹那的光辉之后,只余下一具尸体。
尸体尚温,可见其双目中怒睁,尽是绝望。
一个溺水之人,瞧见岸边一根树枝,拼尽全力的去伸手拽住,却发现这树枝早已无根,只不过是一根枯枝罢了。
这个杀了不知多少无辜之人的杀手,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见了昔日所杀之人的面孔,似无助,似狰狞,似愤恨……与他现在似乎并无二样。
燕武甚至来不及憎恨楚天欲取他性命,那便取就是了,为何要捉弄于他。
跪倒在地,头颅重重的敲击在已碎纹遍布的地砖之上,地砖轰然裂开,生命之花亦随之枯萎。
一切尽入肖明,吴文之眼,从始至终。
剑气,小剑,跪倒,磕头,璀璨光华,身亡,尸体。
第21章 侍郎,很大么?
如此情境,纵是活了七十余载的韩非都未曾见过,二人又岂会见过这般场景,身体被无形之力禁锢,除了眼珠之外,再无一处可以寸动。
杀人,二人虽不似燕武一般是为杀手,可二人亦并不陌生。虽未亲自杀人,手上又怎会没有一两条人命,身为贵公子,杀一个人若还要他们动手,又怎么称得上贵公子。
然此刻二人目中已满是惊骇,杀人,有很多种方法,可燕武之死,二人却是头一次见,万千情绪最终化为一个怕字。
两贵公子怕了,在二人看来,这道人模样的人或许并不是人,而是妖物,一个人又岂能施妖术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先疯后死?
不只是二人,在场所有人此刻无一不目瞪口呆,满面惊骇。
燕武是何人,在之前已有人嚷到燕武乃五境武夫,五境武夫,不说是纵横江湖,可要想在江湖有立锥之地已非难事,若入军武,亦可为都尉,统率千名兵卒。
可燕武,先是莫名的疯疯癫癫,有人死于刀,有人死于剑,有人死于拳,有人死于掌……可如今竟有人在一阵璀璨的星点之下,化为一具死尸。
韩非面如土色,初时他也如众人一般甚是惊骇,也恰在此时,竟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
活七十余载,自然知道武夫境界,能化气为兵,是为八境,而八境,无一不是名震天下的人物。
“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如此针对老夫,意欲何为?”
韩非眸子深深的瞥了楚天一眼,略作思索,在须臾之间已想到了诸多的可能性,却又被自己一一否定,再次沉思,此刻楚天在他眼中已是一个化身为年轻道人的老怪物,之所以会如此,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最终目的也只能是他韩非。
“究竟是谁?”
韩非思索着一切的可能,可却终究想不到究竟会是谁,既能作出前无古人的千古之诗,亦能请的动一个八境的老怪物……
韩非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悄然拉过身旁一中年男子,嘴唇微动,低语几句后,中年男子匆忙离去。
一切自然逃不过楚天之言,却只是露出一个饶有趣味的笑意,又轻轻拍了拍身旁的上官青。
上官青只觉周身压力一松,先前被禁锢的身体已然恢复自如,双眼紧紧盯着楚天,这个才华惊世的道人,实在太让他惊讶,似看着一个怪物一般看着楚天,却并未开口说话,方才舌战群儒的他,此刻却已不知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
楚天微微一笑,迈开步子,向吴文,肖明二人走去。
见楚天动了,屋内鸦雀无声,众人目光灼灼的盯着楚天,呼吸声都骤然小了许多,落针可闻,要看楚天意欲何为。
楚天走得很慢很慢,每一步迈出都让人仿佛已过百年。
布靴踏在大理石所制的地砖之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可在此刻寂静无声的屋内,却显得是如此的突兀,世间仿佛只余下这脚步声。
五步之距。
四步之距。
三步之距。
两步之距。
每一步,都好似一柄重锤敲击在肖明,吴文,护卫三人的胸口,一股恐怖的压力排山倒海而来,让三人只觉周身骨骼都在吱吱作响,仿佛在下一刻就会在陡然间化为齑粉,血肉化为血泥。
三人目中竟是惊恐,眼前分明是一个身着道袍的道人,可恍惚间却只觉走来的是为一索命的阎罗,前来只为取他们性命。
终于,楚天距肖明已只有一步之距。
“方才问燕武一个问题,燕武答非所问,所以,他死了。而今,我亦有问题要问肖公子。”
楚天淡淡瞥了肖明一眼,见肖明双目中尽是恐惧之意,轻笑一声,道,“肖公子知楚律否?”
话音一落,肖明只觉本被禁锢的身体已恢复些许自如,哪里敢有半分迟疑,连忙点头,道,“知道。”
身为户部侍郎之子,又岂会不知楚律。
楚天又道,“肖公子既知楚律,当知要定一个人生死,需要有刑部,大理寺,圣上……然肖公子明知,却要出手要取人性命,又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