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1 / 1)

老掌柜又道,“依老朽看,先生,可称诗仙。”

“仙者,超脱于尘世,这世间,却也只有道长,可称诗仙。”

“对,诗仙,唯有仙人,才可写出此诗。”

众人纷纷应声附和。

而肖明,李易,苏寒几人,此刻面如死灰,几人知道,在这个道人身前,天下才子惧黯然失色,仙,又岂是他们所能及……

有人余光一扫韩非几人,又看了一眼楚天与上官青,眉头不禁皱起。楚天有有惊为仙人之姿,出口即为前无古人之诗,足以流传千古。而楚天之言又与上官青一致,对吴文几人嗤之以鼻,上官青更是道出几位大贤的不堪往事,极近奚落。

若信上官青,则往昔信仰轰然崩塌,若信韩非几人,则是与仙人所言背道而驰,事到如今,已有不少人不知究竟该信谁,只觉心乱如麻。

“好一出大戏,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一直未曾开口,面色古井无波的韩非不住的摇头,叹道。

楚天轻咦一声,道,“哦,不知你何见解?”

韩非似在自语,轻叹道,“老夫活了七十余载,从未见过计划如此周密之事,一环扣一环,可称真正的天衣无缝。”

见众人尽是疑惑,韩非一捋胡须,道,“先有上官青妖言惑众,虽是被老夫拆穿,然仍旧在众人心中埋下种子,而后再有一人附和而出,以两首可称不错的诗乱众人心神,而后再如上官青一般,将我楚国文人贬得一无是处,让楚国文坛大贤声誉尽毁,让楚国于国诞之期在诸国面前颜面尽失,威严扫地……好算计,真是好算计啊。”

韩非冲着楚天竖了竖大拇指,道,“阁下之策,可称万全,可惜阁下算错了一点,算错了老夫还在这望月楼中。只要老夫还有一口气在,便不会让你辱我大楚文人,让你辱我楚国!”

说罢,韩非变得十分冷冽,道,“胆敢乱我楚国人心,欲毁我楚国声誉,理当千刀万剐,方解我等心头之恨。”

楚天轻轻叹了一口气,走至上官青身旁,笑道,“上官兄方才所言不错,这韩先生这张嘴果然能起死人肉白骨,三言两语之间,已给我二人扣上如此大的一顶帽子,真是不得不佩服……”

楚天之言,虽是说与上官青听,却也落入在场众人耳中。

见众人神色茫然,韩非神色一变,尽是阴翳,四十年苦心经营,岂能因两个不知名的小子而毁于一旦,遂眸中掠过一道厉色,冲着诗会榜眼之位的燕武使了个眼色。

燕武了然,硕大的身躯一步迈出,其声如雷,厉声喝道,“两个他国细作,竟还敢妖言惑众,蛊惑人心,当诛。”

说罢,身上掠出道道杀机,这燕武,竟是一五境武夫,其实,他又哪里是什么才子,不过是誉王府上的一个客卿而已。

作诗,非其所长,其所长,杀人也。

楚天长长的叹出一口气,道,“堂堂长安书院的院长,不曾想竟连楚律都不知晓,若长安书院的诸多学子知晓,也不知会是怎样的想法……先前欲杀上官青,而今又先三言两语将我置于祸国之地,见众人不再任他蛊惑,又欲灭口,以堵悠悠之口……”

“可惜,这天下悠悠之口又岂是杀一人可阻?”

“既此人如此冥顽不灵,又何须与一个欲祸乱我大楚的奸贼多言,如此奸贼,自当人人得而诛之,燕兄,待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肖明大吼一声,周身凶气毕显,直奔楚天。

李易一方自然不甘落于人后,亦有人站出。

本势如水火的三方,此刻却已站在同一阵营。

第19章 众生相

楚天年初的两首诗让老掌柜的惊为天人,唤其为诗仙。而如今之状,却让老掌柜十分为难,既不忍楚天命命丧于此,又不知此事该如何调解。

见四人成掎角之势,直奔楚天,杀意凌然。

终于,老掌柜还是不愿见到有惊世之才的人就如此丧命,遂对着韩非拱拱手,开口道,“韩先生……”

韩非轻轻一抬手,止住韩非将要出口之语,又深深的看了一眼老掌柜,眸中尽是狠厉之色,此刻他再无半分方才云淡风轻,指点江山的模样。

楚天以诗仙之姿震惊众人,一番话语后,于众人心中,韩非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形象已然有了裂痕。

而韩非之所以欲除掉楚天,上官青二人,正是担忧若再任由二人存活于世,恐不久之后,声名尽毁,受万人唾骂……到那时,再想补救,却已为时晚矣。

韩非又怎会不知先前楚天所言之楚律,然他亦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之理,而今祸患端倪初显,拔除还不晚。至于会不会因杀二人有所麻烦,却不在韩非考虑范畴之内。

如世人所知,门生遍及朝野,而今又与誉王同船而行,杀区区两个人又岂会惹上什么麻烦,更何况这二人乃敌国细作,欲乱大楚国诞。

韩非双目直视老掌柜,他又岂会不知望月楼并非一个简单的酒楼,若是身后之人出来,恐还会有所顾虑,只是如今一个区区的掌柜,又岂能阻他。

老掌柜能为望月楼掌柜自然亦非常人,韩非虽不言,他又岂会不知韩非之意,还未出口之话只得憋回腹中。

老掌柜知道,今日之事已无力阻拦。瞥了瞥手中两页诗文,又望了望楚天二人,心头自语,道,“从来如此,便对么?”

“道长之才,当世无双,上官青得见道长之作,已死而无憾,却不愿道长身陨于此,待会在下拖住他们,道长饲机而逃,莫要再留在长安,以道长之才,足以让这些沽名钓誉的宵小之辈原形毕露,还天下寒士一方净土……”

上官青低语,本浑浊不堪的眸子中此刻却已清澈如泉。

楚天闻言,开口道,“你不怕死?”

上官青摇摇头,道,“世间谁人不畏死,可与有些东西相比,生死亦为小事,在下今日本就抱着必死之心来此,以期以我之死唤醒文人风骨。而今闻道长之诗更有如寒冬之火,让在下恍惚间已瞧见天下寒士伸出青天白日之下,群起高歌之景……人固有一死,能死得其所,无憾矣。”

楚天拍了拍上官青肩头,正色道,“楚国有你,楚国之幸,天下寒士之幸。”

眸子一瞥攻来的四人,楚天叹气道,“人急烧香,狗急蓦墙,此言却是不假……”

四人距楚天已只余十余步之遥,见楚天还敢出言讥讽,四人似乎并未动怒,反而面上露出丝丝笑意。

在四人看来,楚天已是一个死人,若去与死人置气,岂不愚蠢至极。

本有几分斯文之相得吴文此刻面目狰狞,通红眸子死死的盯着楚天二人,哪里还有半分翩翩公子的模样,更似一嗜血的疯狗。

肖明面露冷笑,他是一个聪明人,心思通透,已瞧出韩非的异样,心头猜想楚天与上官青之言或许确为真事,不然不会想要除去二人。

肖明知道此举明面上是诛祸乱国诞人心之人,实则是在灭口。而他之所以会冒头,却也只是为了在韩非身前表现一二,若得韩非赏识,定然会得齐王器重,而不用再受父亲同为侍郎,却总是压他一头的苏寒之气。

肖明从怀中掏出一把雕花小匕首,匕首本为凶物,如今却会成为他更上一层楼的台阶,肖明嘴角一勾,心道,“你二人莫要怪我,怪只怪你二人太过愚蠢,竟敢招惹韩非,这等人物。不过还得谢过你二人,若无你二人,本公子又岂会有机会……”

肖明不禁有些自得,似乎已然瞧见自己平步青云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