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一想到林衣衣的尸体就在那马车里,王夫人的呼吸一滞,扶着秋月的胳膊才勉强站稳。

她只是想将人送走而已,眼不见为净,却没想过要那个丫头死。怎么说也是在她身边长大的,当半个女儿疼,却因她一念之差酿成大错,将来去了阴曹地府,该如何向姐姐交待。

想到这里,王夫人真想抽自己一个耳光。

马车很快在府前停下,沈澈下来时,抱着“林衣衣”的尸体,看都没看众人一眼,快步入府,直奔林衣衣的小院而去。

她的房里,停放着一副红木棺材,散发着淡淡的幽香。一想到怀中的女子即将睡进去并被埋葬,从此再也见不着她了,有什么东西从他眼里滚落下来,砸到她的衣服上。

不,他不要她睡进去。

更不要埋葬她。

他要永远地陪着她。

眼见他的情绪正在失控中,沈老爷一使眼色,立刻有府丁悄悄将他迷晕,再从他手里夺走“林衣衣”交给一旁的丫鬟,让她们将她擦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塞进棺材里去。

最后棺盖一盖,人就被抬去埋了。

等到沈澈恢复意识,法事都已经做完了。

沈老爷和王夫人都以为他醒来会闹,可没有,他异常平静,就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按时就餐,按时就寝,按时出门,按时归府,作息规律的不像话。

只是在看着他们的时候,不声不响,就像看陌生人一样,眼里没有任何情绪。

以前的那个沈澈,似乎死了。

这种改变,不是王夫人和沈老爷想要看见的,他们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想要极力补偿,却又不知道如何补偿。

日复一日中,这个家也变得死气沉沉,再找不到丁点往日喧闹的影子。

就在沈家陷入一片阴霾中,林衣衣被关在私宅的日子也不好过。

每日都过得提心吊胆,就怕那位严大人突然发疯又来找茬。好在她的小日子迟迟没走,无疑成了她的护身王牌。

天气骤然转暖,可以脱去冬装穿春装了。

绣娘得了严臻的吩咐,前来给林衣衣量尺寸做春装时,心中纳罕这女子不仅容貌生得娇美,身段也是一等一的好,身上散发着诱人的甜香,怪不得会入严大人的眼。

那位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后宅的美妾更是各色各样,能让他费尽心机藏起来的却只有眼前这一位。

这等福气,不是一般人能羡慕来的。

量完尺寸,绣娘就走了。桃子见林衣衣无聊,提出建议:“

忆樺

姑娘,奴婢教您跳绳吧。”

见她面露疑惑,桃子笑着继续说道:“这跳绳是奴婢自幼跟一个玩伴学的,很好玩,有多种跳法呢。还有啊……”她顿了下,压低嗓音:“姑娘整日闷闷不乐的,长此下去会忧思成疾,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才行。姑娘只需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林衣衣一怔,醒悟过来握住小丫头的手,“谢谢你,我们一定能从这里逃出去的。”

桃子重重地点点头,起身去找来一根绳子,根据林衣衣的身高,剪成一根长短刚好的跳绳,拿在手里甩了甩,开始给她做示范。

“姑娘,这个动作很简单的,您试试。”

桃子做完示范动作,将跳绳交给林衣衣。

她接过跳绳,试着跳了几下,绳子始终都没甩过去,脸上一热,不好意思道:“你看我真笨,一个也跳不好。”

桃子闻言,笑道:“没关系的姑娘,奴婢刚学的时候也是一个都跳不好,多练习几次就可以了。”

桃子的话,无疑给了林衣衣信心,她甩了甩手中的绳子,正要练习,院门忽然被人推开,严臻阔步走了进来。

桃子赶忙行礼:“奴婢见过严大人。”上一次就因为没有行礼,差一点被拉下去打了板子,幸好被姑娘保住了。这一次不能再犯同样的错了,否则不仅害了自己,还会害了姑娘。

不光是桃子,林衣衣也学聪明了,对着严臻袅袅一福,“民女见过大人。”

看来上次的威吓起到了作用。

严臻满意地朝林衣衣走去,“你手里拿绳子做什么?”

林衣衣垂眼,“民女在学跳绳。”

看来是无聊,在给自己找乐子。严臻沉吟片刻,“明晚有灯会,本官带你去逛逛。”

“抱歉,民女对灯会不感兴趣。”

她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将跳绳交给桃子,轻声道:“收起来罢,我们明日再跳。”

然后,她转头看向严臻,“请问严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过来。”他朝她招手。

林衣衣不动,“大人说话民女能听得见。”

严臻不仅喜欢女人听话,还喜欢听甜言蜜语,眼前这个林衣衣,除了长相身段合他的意,一点都不听话,还总喜欢跟他对着干,有时真想捏断她的脖子一了百了。

他动了动手指,眼里升起一阵杀意。

“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过不过来。”

林衣衣何尝看不出他眼里的杀意,脖子一伸,无所谓道:“我不过去,你杀了我吧。”反正活着也没意思,死了一了百了,也可早点下去同家人团聚。

见她一副求死样,严臻喝道:“你别以为我不会杀你。”

“大人要杀的话就快点动手吧。”能不能不要废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