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吃了个三明治,便简单的解决了早饭问题。
还没有到学校,贺枝温接到了校领导的来电
“贺老师, 有人实名举报你在外开课, 现在上面已经在查了, 你这几天就在家等通知吧。”
贺枝温一直有兼职钢琴老师, 学校不少同事都知道。
她下意识抓住手心里攥着的珍珠包,不解:“为什么?我教的是钢琴,不是……”
“谁知道你是不是借着弹钢琴的幌子,私下开辅导文化课?现在上头查得正严,我们也没办法。”
对面一番官方话,匆匆把贺枝温打发了。
到了这个年纪,大多数人最怕的就是失业,贺枝温也是如此,而且以这个原因被开除,她很难再去学校教课。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走在大街,情绪很低落,坐在公交站亭的椅子上,虽然心情不佳,但她没有太消极,在招聘软件上看看能不能先做点别的工作过渡一下。
丝毫没有注意到,停在对面的车,驾驶座上已经关注了她许久的女人……
刚出差回来的谈湘娥,正巧送资料路过这条街,二十分钟前就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森系的蓝底碎花上衣,过膝卡其色半身裙,脚上一双平底单鞋,和平日里穿搭一样,再普通不过的衣服,穿在贺枝温身上,总是能让人感觉到清新淡雅的舒服感。
她就这样看了二十来分钟,看贺枝温接了一通电话,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愁容,再失魂落魄坐在椅子上发呆。
她想开车离开,理智上告诉她,不应该和贺枝温有太多交涉……
又在车里坐了会,谈湘娥还是下车了,在路边买了贺枝温在朋友圈里晒过最多的奶茶。
“茉莉乌龙,喝吗?”径直走到女人的膝前,她才被发现。
贺枝温眼睛一亮,琥珀色瞳仁都是她的倒影:“谈医生,你回来了。”
这两年,两人相处方式非常友好化。
追溯到两年前,贺枝温有含蓄表达过那方面的苗头,被婉拒后,她脸皮薄,自是不会再提起第二回。
两人的性格又恰好都是没什么脾气的,虽没有往别的方向发展,友情来往倒是热络,有事没事分享日落,分享雨天,节假日也会约着吃个饭,一起做石膏娃娃。
莫名的平稳,和谐。
“嗯,刚回来,”谈湘娥在她边上坐了下来,没跟她说她在对面看了二十分钟的事,故作闲聊,“怎么没去学校?今天不是周末,好像也不是小长假?”
这个点,贺枝温应该在上课才对。
提起这回事,女人脸色有丝沮丧,低头看着手里握着的奶茶,苦笑:“可能要失业……前几年上面的部门发了文件,不让老师在外开课,我没有做违规的事,但好像还是要被当成“麻烦”处理掉了。”
那声音是森林里的甘泉,轻灵婉转,细细述说的模样,更像是少女在跟春风念心事。
谈湘娥悄悄品味几番她的音色,才徐徐开口:“我记得你钢琴好像拿过不少证书,去艺术类学校,应该不受影响?”
贺枝温浅喝奶茶,唇上都是茉莉味:“现在教师的行业太卷了,尤其还是音乐,不是艺术类大国金牌院校毕业,基本无缘。”
她没有走艺考,钢琴都是当爱好学的,恰好学得不错,拿了几个奖项,虽然奖项很有含金量,但想当音乐学院的老师,还远远不够。
谈湘娥不太了解这方面,大致理了下困境,陡然下决定:“既然这样,你开个琴行好了,不用去学校教课,请几个资质过硬的钢琴老师,加上你各种比赛的战绩,完全足以吸引学生过来,自己开班。”
开这种培训机构,需要非常大的资金,贺枝温上班几年,只是个普通老师,有点存款,但开琴行,完全不可能。
不等贺枝温说出顾虑,谈湘娥继续说:“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全权负责,你也不用急着拒绝,这不是借贷关系,是合作关系,是我的投资之一,你不用有压力。”
谈湘娥能读这么多年的医学院,自身家里条件不错,再加上她隐藏的职业是研究罪犯的蛇性基因,这方面的人才缺失,职业的特殊性,安全性,除了补贴跟福利外,薪资方面,国家也给她发不少钱。
投资琴行,对她来说不是个棘手的问题,就算投资失败,也不影响她的生活。
她的大方和轻轻松松说出口的话,确实让贺枝温减少了不小压力,脸色也红润起来。
但贺枝温不是会一头热的人,她要确定能把琴行做起来,不会让投资人亏本,有一定把握才能做决定。
“谢谢你,我需要时间了解一下开琴行的手续,再制定一个计划,晚几天给你答复。”她笑微微说着。
谈湘娥大概能猜到贺枝温口中定制计划,是计划什么内容,办手续,办各种证,找租的场地,人群测流,面向招生的受众等等,这个女人对工作一直很认真,哪怕还只是“想想”阶段。
在附近餐厅吃了饭,谈湘娥送贺枝温回家,正是梅雨季,回去路上下起了小雨。
副驾驶座上的女人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那只手工编织的珍珠包,规规矩矩放在膝上,像是一只漂亮精美的贝壳。
贺枝温突然开了口,目光没有从窗外挪动:“谈医生,你说要结束医患关系才能考虑别的事,我大概还要多久才能等到答案?如果还没有考虑好,我能先听听风声吗?”
她说得平静,对这等待的两年委屈,只字不提,耳尖涨红的霞色,暴露了她的紧张。
她也不是催着要个说法,只是想打听打听对方怎么看她,对她是什么想法?她还有机会吗?还是就只能是朋友?想听听风声而已,再等等的话也没关系。
车子停在了小区门口,谈湘娥知道拖着也不是办法,是时候该把话说清楚。
不知道怎么的,她胸口有些酸胀:“对不起,我以后都不考虑结婚,不会跟任何人在一起。”
这已经是她第二回拒绝贺枝温了。
上一次拒绝,诧异又觉得荒唐,不过才两年,她竟有种失恋的难受感。
早知道这样,两年前就别说做朋友了……越接触越无法自拔。
贺枝温点了点头,没有追问什么:“好。”
她甚至还给谈湘娥扮了个搞怪的小表情,说了声“拜拜”便下车了。
两年才问出口一次的问题,以后估计都不会再问了。
回到家,贺枝温扑到床上,静静躺着,就这样维持着同一个姿势,躺到了太阳下山,她才缓缓从床上坐起来,眼睛都是红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