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盼来了?“明日”,她必要看看驸马的?身体?如何了?。

一刻钟的?功夫,到?了?刑部。

萧承妤和太医穿着素衣麻服,帷帽拉得低低的?,一路谨慎跟着宁夜。

“大人好?。”

“见过宁大人。”

值守的?差役见到?宁夜纷纷行礼。

“大人,例行检查。”

宁夜颔首,往左一步。

他可以带人进去,但进刑部的?东西却必须经过检查。

好?在王太医只带了?些饭菜,银针,还有一些进补的?草药,差役简单看了?看便躬身让行。

穿过狭长?的?甬道,两侧银灯闪烁着冷白的?光泽,时不时滴下几嘀嗒水珠。

幽深,狭窄,潮湿,阴冷,长?不见底,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吱吱”声。

萧承妤自?幼娇生惯养,金尊玉贵养大,哪见过这场景。

再好?的?人关在这都得疯。

不过想到?驸马还在此,她身上那?股不适感倒是消去了?许多,瞬间犹嫌不够,这灯,是不是太亮了?,老鼠也不够多。

终于,在倒数第二间牢房前,宁夜顿住脚步,用左手握住了?锁,伴随着“哗啦哗啦”的?铁链声,牢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宁夜转过身,墙壁凹槽上冷白的?灯光衬托得他俊颜愈发削瘦,他淡声道:“一个时辰。”

“多谢宁大人。”

“阿妤,是阿妤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身旁那?缕香风浮动,转瞬即逝,宁夜看着那?小公主那?急切的?袅娜背影,几不可闻皱起了?眉。

还真是着急去见他。

萧承妤带着太医进了?牢房,宁夜屏退了?狱卒及狱丞,转身进了?隔壁房间。

“阿妤!你可算来了?!”驸马刘桐安顾不得自?己蓬头垢面,一个箭步蹿了?起来,然则在这刑部大狱待了?一个月,他身上关节处处被湿水浸泡,疼得“咯吱咯吱”作响。

萧承妤屏住呼吸,还是能闻到?驸马身上的?怪味。

虽然眼前的?男人潦草脏污,可却依旧能看出一张丰神俊秀的?脸。

她不漏痕迹的?退后?一步,旋即温声道:“王太医,你去看看驸马的?风湿如何了??”

“快给我看看,我最近半个月不知怎的?,都快疼死?了?!”刘桐安此刻感激涕零,他没想到?自?己犯了?舞弊案,这么大的?事儿,萧承妤都能带太医过来,他不免有些得寸进尺:“阿妤,我什?么时候能出狱啊?”

萧承妤柔声安抚道:“快了?,容我再去求求父皇。”

王太医拿出药箱,照例搭脉,见驸马身子一个劲的?往公主那?边扭着,看着,只得低声道:“还请驸马稍安勿躁,让臣搭脉。”

漫长?的?“诊治”过程,萧承妤背过身子,素手轻轻抚着栏杆,刘桐安看不见的?地方,她极力的?忍耐喉咙中的?不适,才没有干呕出来。

她与刘桐安这场婚事,原也是孽缘。

刘家于太上皇微时曾有滴水之恩,刘家太爷去后?呕血写了?封密信,务必要子孙刘桐安面见圣上,亲自?交到?其手中。

那?年刘桐安年少中举,春风得意,于金銮大殿中将刘老太爷的?密信呈给圣人。

刘老太爷临终遗愿,望圣人允准赐婚,准许天家公主下降刘家。

圣人对刘老大爷所?求,感念于太上皇传位之心,不忍世人对此加以诟病,说萧氏皇族尽是忘恩负义之人,下朝后?便去了?淑妃宫中商议此事。

彼时宫中成年的?公主仅有乐安公主萧承妤。

淑妃听后?,心中不愿,那?刘家竟然挟恩图报,是何等下作门?户,淑妃膝下仅有萧承妤一女,自?由千宠万爱,捧在掌心养大,她的?婚事岂能为了?报恩给毁掉。

不过君王在上,她也不敢直接拒绝,只道:陛下可否容臣妾看看这刘家人。”

刘桐安此时刚刚授官八品,得知此事后?便亲自?面圣,金銮殿上,他一身青衣素带,容貌端秀,说出的?话也让圣人大吃一惊:“臣得蒙圣恩,有幸及第,成了?天子门?生,已是毕生修来的?福气,臣不愿挟恩图报,让圣人为难,恳请圣人收回成命,许乐安公主婚嫁自?由。”

一番话说得凛然正气,让紫竹翠玉屏风后?的?淑妃也对这个年轻人有所?改观。

而后?数月,刘桐安展开了?极为缠绵的?攻势,听闻淑妃身子一直不好?,便日日都让人带了?桐花蜜梨膏献上,知道公主常日闷在宫中,隔三差五托人带着长?安街头上的?时新?玩意解闷,日子一日日过下去,刘桐安的?官职也越升越高,从八品散官做到?了?正四?品吏部侍郎。

直到?有一日宫宴,乐安公主不慎滑入莲花池中被刘桐安救了?上来,满宫哗然,只觉可惜。

淑妃便知,是圣人出手了?。

刘桐安的?升职速度若非圣人授意,断不可能短短一年直升四?品,就算是连中三元的?旷世奇才也得按部就班老老实实升职,刘桐安能有今天不过是为了?乐安日后?嫁人,夫家也算有脸面。

淑妃叹了?口气,转头去问一旁珠光宝气的?小公主:“阿妤,你可愿嫁?”

萧承妤那?年十七,正是玩心重的?时候,她手中逗着刘桐安昨日送来的?金锅蛐蛐,还不懂何为男欢女爱,夫妻情好?,轻快道:“我瞧这刘桐安人挺有意思的?,嫁就嫁呗。”

天家公主下降,普天同?庆,那?一日的?长?安街白日盛景,空前绝后?,十年未有。

淑妃也晋位淑贵妃,位同?副后?,在后?宫一时间风光无两。

然则成婚当夜,刘桐安喝多了?酒,床笫之间仿佛变了?个人一般,俊秀的?面庞闪过一丝阴狠,直盯着榻上的?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