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娥自认为对?沈葶月有大恩,浑然忘了徐云霜这么多年从长安给她寄了多少钱,多少衣衫首饰。
那些钱足以让徐云娥置办一个像样的宅子,过上衣食富足的生活,甚至还能惠及她的夫君和儿子。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徐云娥就不?是个享福的命,守着那么多银钱也留不?住。
这也是为何她狮子大开口的原因。
她唯一的儿子顺哥儿染上了赌瘾,她们家现在欠了高额赌债,一日还不?上,利息都要滚上三分,她拖不?起了!
沈葶月伤心到极致,却还挡在陆愠身前,哀哀戚戚:“阿娘,这么多年我姨母给你寄了多少钱,我成婚之际所得的赏赐,彩礼一大半尽数送至了扬州,我不?知道这些银子你用在了何处,如今你还要我夫妻二?人一万贯,你真?当我们是印钱的不?成!”
她今日就是豁出来?要跟徐云娥闹开,只?要闹下去,今日铁定?走不?成了,只?要走不?成,那她就还有机会跑,亦或者就这么耗着,耗到谢瑶来?。
“滚一边去,骚.贱蹄子!我看你是活腻歪了,亲娘的话?都敢忤逆,懂不?懂三从四德啊?!”
“皮痒了是不?是?”徐云娥气急,上前就欲拧沈葶月的的胳膊,眼看着两人就要扭打起来?。
围观的路人开始议论纷纷,更有甚者,眼看着那芝兰玉树的身影,却如同木桩一般不?为所动,任人欺负自己?的妻子,恨不?能亲自上前替沈葶月出头。
可沈葶月不?怕,她就是激怒徐云娥,就是不?给她钱,戳中她的痛处,让徐云娥闹起来?,最?好越大越好!
一旁的陆愠微微勾唇,给赫融个眼神。
赫融心领神会,一个手?刀劈在徐云娥脖颈上,方才还活蹦乱跳,咋咋呼呼的妇人,一下子昏了过去。
与此同时,镇国?公府的私兵和侍卫走到巷子口驱赶,嗜血的冷兵器一出,寻常百姓哪还敢再驻足观看,纷纷作鸟兽散去。
沈葶月错愕,一脸懵然的回头看陆愠,这就,就给人打昏过去了?
不?是吧……
陆愠看了眼赫融,赫融当即让人给抬进宅子,转过头复命道:“属下让人寻一辆马车,再封上百两银子为夫人母亲诊病,马车跑得快,想必一个时辰便会送到甜水镇。”
陆愠淡淡“嗯”了声,随后道:“启程。”
从徐云娥来?到这儿到她被打晕最?后到善后,前前后后只?用了两刻钟的光景。
沈葶月一脸狐疑的看着陆愠,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马车,辚辚之声缓缓朝着在去往码头的路上行驶。
计划失败,沈葶月只?能另想办法,她素手?掀开车帘一角,贪恋的看着沿途缓缓倒退的景色,水眸中有着揉不?开的阴霾。
自然,这些是不?能让陆愠瞧见的。
譬如,陆愠捏着她的下颌,迫使她将?脸转过来?时,她眼底的晦暗转瞬即逝,无声无息的化?成了一滩春水。
“徐云娥是你引来?的,对?吗?”男人忽然问?。
沈葶月面?容一怔,旋即不?自然开口:“郎君怎会这样想?方才她是如何对?我的,你不?是也都看见了?”
陆愠戏谑的勾了勾唇,修长如玉的指骨抬着她的下巴:“昨日傍晚你让你的婢女元荷去当铺典当首饰的时候,特地转道去甜水镇转了一圈。元荷的穿搭比往日要好一些,你是想让她在徐云娥面?前露富,是你引她来?的,你是想拖延。”
“两千贯钱,够你离开我了,是吗?”
沈葶月的心思被他一一道破,再想狡辩也是无用,她杏眸渐渐凉了下去:“你居然监视我,你好卑鄙!”
陆愠轻笑了声,眼底的爱欲渐渐浓重,“我还可以更卑鄙。葶葶,你别想着逃。”
他低头去吻她的唇,大掌将?她的手?腕扣在车厢的软枕上,一点点举过头顶,他控制不?住的吮吸碾咬,试图在她的挣扎中找到一点点爱他的痕迹。
他卑劣,他自持,以压制性的劲力摁着她不?屈的骨头,让她屈服于他,完全属于他,可这都掩饰不?住他的心慌。
只?要想要沈葶月要离开他,他压在心底浓郁的欲念就会彻底爆发,像一张沾着砒霜的蛛网,一点点将?他束缚,直至腐烂。
娇软如莺啼的声音一点点被他逼了出来?,连带着那些让他爱怜的眼泪,他滚着喉咙一一吞下。
初夏的花蕊晶莹剔透,每一片舒展的绿叶间都流淌着甜腻的汁液。
看似陆愠占了上风,对?沈葶月予取予求,可只?有他自己?内心才知,他是如此低微,低微到只?能用这种方式留她在身边。
葶葶,除非你死,除非我死,你都不?能与我和离。
宋宅这边悄无声息的闭府了,只?留下几?个小?厮看门扫院,那位富可敌国?的宋砚公子带着他的娇妾又去了下一个地方游玩,可谢府这边的热闹还没算完。
前不?久还威风凛凛的刺史府如今白幔翻天,高大的府门前挂满了通体哀白的灯笼。
府中的刺史大人被扣留上京,当家主母莫名暴毙,一时间府中除了谢仙这位曾经的长房嫡长女,连个能主事的都没有。
大楚治丧一般是要足足七日,家中府门敞开,以待宾客。
谢逊在时,这谢府门前来?哀悼的人如过江之鲫,谢逊不?在了,这第二?日连个奔丧的人都没了,前厅空荡荡的,可后宅却是十分热闹。
不?因旁的,谢家家主被朝廷带走了,孟娴这个嫡夫人也离奇身亡,她们膝下唯有一嫡女谢瑶,如今却也远嫁长安,偌大的谢家家产不?能无人打理。
是以,谢家嫡出的三房,庶出的四房都虎视眈眈的盯着刺史府这块肥肉,一大早便不?请自来?,来?势汹汹登门。
谢仙在厢房得到消息时,谢家那两房已?花厅等候多时。
她因谢逊和孟娴双双倒台刚红润起来?的脸又被吓得惨白。
她膝下就一个儿子,体弱多病不?说,还是外姓子,根本不?能继承谢家宗嗣,她虽为正统的谢家嫡长女,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如今的话?,甚至还没有谢家儿媳管用。
谢仙满脸愁容,突然觉得刚要看见光的日子又暗淡下去。
她一个嫁出去的姑娘,要怎么和一群谢家男人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