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狼心狗肺?!
要不是他们便宜买下当时生病看着快死掉的祝青柃,好吃好穿养了他这么多年,他说不定早死了!
他就该死。
“妈......”
祝青柃眼泪断了线,他不敢相信曾经对他那么好的妈妈会对这么恶语相向,他站不住,砰的一声跪在何芳面前,仰着头说,“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会让他们离开,你和爸别不要我和姐姐,好不好?”
何芳抱着宝儿,冷漠地转过身去:“什么妈什么爸,你说的我一个字也听不懂。他们神出鬼没,你就跪在这里,等他们来了就让他们滚!”
“这是我妈妈,不是你妈妈。你是坏人,是坏人!”
宝儿也应和着他妈,把手里捏着的糖砸在祝青柃脸上。
那块糖就指甲大,小孩子能有多大力气,可祝青柃就是疼得厉害,他再抑制不住,撕心裂肺地哭嚎。
蒋老师匆匆赶到,看祝青柃哭得那么伤心,她也不多问,只是用力敲面前那扇铁门,又是哭声又是敲门声,很快就引来了街坊邻居的围观,在睡觉的祝国军也被吵醒,听完何芳的话,他怒气冲冲出了门,打开铁门怒吼:“要哭丧去你亲生父母那哭,真是晦气!”
蒋老师厉色道:“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这孩子哭这么惨,到底怎么回事,你们给我出来说清楚,不说清楚我就报警了!”
“要怎么说?他不是我儿子,是个神经病,见到人就乱叫爸妈,还要说多清楚?你不信吗?”
祝国军瞪着哭着摇头的祝青柃,忽地弯腰,拽住祝青柃的胳膊,拖着他往外走,“你不信,不信我们就去做亲子鉴定,走,走啊!”
“不、不!”
祝青柃甩掉手,又跪到门前,“我不去,妈妈让我跪在这里,我不去......我哪都不去......”
看到这样的情形,蒋老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依稀记得当时听说祝青柃是卖珠宝的孟氏集团的大少爷,这对大约就是他的养父母。可他养父母为什么不认他,他又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
正在门口纠缠,何芳嘴里的他们出现了。
祝国军哪里还敢跟祝青柃动手,一个闪身进了门,门却被人硬生生抵开,他也被人揪着领子甩出了门。
“起来吧。”
其中一个伸手去拉祝青柃,祝青柃重重打开他的手,颤抖着说:“谁让你们这么对我爸妈的?是段寻麟......是他!是他害我爸妈避我如蛇蝎,是不是!”
“段先生是在为你出气。”
男人平静地叙述,“他们生了小孩,就抛弃了你重病的姐姐和你,他们早就不配当你的父母了。段先生给你找了新家,是为你好,你为什么......”
他话没说完,脸上就挨了响亮的一巴掌。
“我不需要他多此一举!”
祝青柃咬牙切齿道,“打他的电话,我现在就要跟他说话!”
只靠自己也解决不了,男人想了想,拿出手机给段寻麟打电话,铃声响了停,停了响,打了十多个,那边也没人接。男人示意其他几个也打,也是同样的结果。
“段先生在忙。”男人说,“你先起来。你要是受伤了,段先生会生气的。”
祝青柃不动,只说:“滚。不准再靠近我爸妈,滚回蓝毗那去!”
段寻麟曾经给他们下过令,祝青柃说的,就等于他说的。到这一步,他们的任务也结束了。男人挥挥手,带着人坐车离开。
看那一群煞神走了,祝国军也没什么好怕的,从地上爬起来,啐了一口唾沫说:“果然是你带来的脏东西!他们说的已经够明白了,你也滚吧,你不是我们的孩子,从来都不是。”
“爸......”
即使祝福儿跟他说过几遍,潜意识已经有了记忆,可亲耳听到,他还是痛不欲生。他想到面黄肌瘦的姐姐,忍不住质问,“好,好。我不是祝家的人,那我姐姐呢?你们又为什么不救她,害她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
“反正都要死,早死晚死都是死,花那冤枉钱干什么?那是癌症,治不好的,必死无疑!”
祝青柃愤然起身,泪水化作冰霜,结在他痛苦扭曲的脸上:“你们、你们......不救她,还要诅咒她,你们还有人性吗?!”
“老子给她取名祝福儿,是要她祝福我们生个儿子出来,谁知道她也是丧门星!钱都是我辛辛苦苦赚的,我爱给谁就给谁,你算什么东西!”
祝国军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滚,你滚!老子不想再看到你!你再来我家,我就打断你的腿!滚啊!”
“世上竟然还有你们这样恶心的父母,我真是开了眼了。走,青柃我们走!”
蒋老师听不下去了,上前拉着还想说什么的祝青柃强制离开。她在祝青柃耳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祝青柃什么都听不见,他的感官似乎全被软绵绵的棉花堵住,胸腔里只有他哀凄绝望的悲鸣和何芳和祝国军那些刀子一样的话,一刀刀割着他的心。
他麻木地接过蒋老师递来的碗筷,机械地吃完饭,再木讷地回到房间躺下。不怎么软的床铺此刻却如泥沙一般包裹他,嗅着他悲伤的气息肆意吞噬他,拽着他陷入更深的梦魇深渊。
他好像躺在一条河里,也许是石头,或者是一颗水生植物,水冲开他,在他身上留下难以抹去的痕迹,他感觉不到痛,只想沉沉睡在其中,不要有人打扰。突然,一个穿着裙子的女孩也被这样的巨浪卷了进来,她流过他,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伸手奋力要去抓,什么都没抓住,只有一抹飘逸的裙摆从他手指溜走。他望过去,女孩是躺在水面,一身素白,水流那样急,她却平稳地,安详地睡在水上。
来不及了。
已经死了。
祝青柃刚要再躺回去,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身体猛地一颤,他瞬间惊醒:“姐!”
滚烫的眼泪大滴大滴滚落,他疯了一样掀开枕头被子找手机,可手机已经被水冲走,他昨晚也没有打电话回去,这怎么能忘,怎么能忘?!
他慌张地打开门,到隔壁蒋老师的房间门口敲了敲。蒋老师打开门,看着憔悴又满脸泪痕的祝青柃,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关切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我打个电话,老师,借我手机打个电话。”
祝青柃尽量使自己平静,不要自乱阵脚,诅咒祝福儿。
蒋老师松了口气,把手机递了过去。
祝青柃一个一个数字地输进去,拨过去是忙音。他睁大了眼睛,仔细地核对每一个数字,确认无误再打,依旧没有回应。
应该是他记错了祝福儿的手机号,一定是这样。他删光数字又重新输上一串,打过去也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