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1 / 1)

搏斗声震耳欲聋,空气中弥漫着的浓烈的汗臭味扑面而来,姜小满不由被震了一震。

不愧是传说中阳刚之气爆棚的玄阳宗!

见到她俩走来,汉子们纷纷停止手中搏技,扯着嗓子高喊:“师姐好!”

司徒燕颔首作应,姜小满则借由铠甲女子的高大身形躲在后方。得亏还有个司徒燕在旁边,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正这时,一个光着膀子的少年跑了过来,深鞠一躬,声音洪亮:“师姐,这个月的比武擂台,这是我的请战帖!”

司徒燕接过收下,浅浅“嗯”了一声。

便见那少年腆着脸摸了摸后脑勺,又抬眼偷看了一眼姜小满,便转身跑走了。

不一会儿,又断断续续有四五个壮汉前后跑来,个个恭恭敬敬地递上请战帖。

司徒燕也一一收下。

姜小满叹:“这比武擂台如此受欢迎吗?”

司徒燕笑答:“玄阳以武论道,宗内的尊卑、秩序,乃至灵丹、法器,甚至每日三餐饭食,都是要靠打出来的。每月一度的比武擂台、每年一度的斗魔擂台,若是想在玄阳宗受人尊敬,便必不能缺席。”

“本来今日我应去武堂同师尊宣讲,并指定一些试者,如今尊者们筹备五柱典仪,便将武堂之事推迟了。这帮家伙耐不住性子,怕我错过他们的帖子,这才急急忙忙递与来。”

姜小满听得有些尴尬,忙问:“那你本来应该很忙吧?我这样是不是耽搁你了?”

想来,红莲枪这般响当当的人物,应该是像大师兄那般,在宗门内时刻奔波劳碌。如今却在这儿领她闲意逛山,倒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司徒燕却摆摆手,“不碍事。玄阳向来倡导独修,这偌大宗门却没什么女眷。山上若是有女客来访,自然是由我来接待,也算是给我换换气罢。整日同这些臭汉子相处,真是烦腻得很。”

姜小满点点头,会意一笑。

……

两人说笑着,继续上行。

一路轻松言谈浑然不觉路程,姜小满抬头一望,二人已然登上了太衡山的最高处。

抬眼望去,山巅比之岳山那云海峰是更为巍峨,烈风凛凛拂面。

山顶耸立着一座高台,台上围坐一圈人,各个手持法器、面色肃穆。玄阳不授法术,故是施法皆须借器,若非必要绝不作法这般场面一看便是门中大事。

高台中央,立有一柱,那柱如针般直插天际,高耸入云。柱子通体光滑,周身横绕着几道金锁链,黯淡的符文遍布其上。

柱下盘坐的修者外圈,站着一个满头蓬乱白发的魁梧老者,虎背熊腰,胡须飞扬,虽着一袭灰袍,却难掩其英武之气。背后银纹偃月刀闪烁寒光,好不威风。

此刻,他正指挥众弟子给仙柱施法加持,神色专注不敢松懈。

司徒燕上前,行礼道:“大尊伯。”

那老翁简单给她回了个礼,便继续忙活手头活计去了。

司徒燕退回到姜小满身旁。

姜小满听她一声“大尊伯”,心想原来这便是鼎鼎大名的银狮尊者,听闻三四十年前凌家那俩兄弟出生前,可都是他一柄大刀独步天下。

如今年逾古稀,身子看着倒比爹爹还挺拔苍劲。

看了一会儿,目光又移去旁边看着那柱子,仰头望到顶,她神色入迷,“这便是送仙柱么?”

“没错。此柱应是今早才立起来的。你们姜家也有一根,只是五百年未用,怕是收在封印之中早被遗忘了。”司徒燕解释道。

姜小满点了点头,不禁想到家中有一片稍高的台子,符文沟壑皆布满灰尘,其上用来堆放没人用的旧乐器。倒是听爹爹说起过,那台子本是用来立放什么古老仪典的神圣柱子……只是那时她也没当一回事。

司徒燕顿了顿,继续道:“送仙五柱乃五大仙门创立时便传承之至宝,已有数千年之史。除了昆仑浮?*? 山中的金麟柱亘古矗立,其余四柱皆被封印,唯有新仙飞升之时才会启封立柱。”

她抬手指向那送仙柱,“中原大地四大仙柱,东为玄阳宗之天龙柱,南为你姜家的朱凤柱,西为文家之苍虎柱,中为凌家的玄龟柱。若是同时立起,七日内通过法术祭献,四柱仙光会冲天而起,贯穿万里长空,与昆仑北境之金麟柱相汇。”

“届时,金麟柱便汇聚四方之力,耀于新仙,进而凿化龙骨,以塑造仙体,是为‘送仙五柱仪典’。”

姜小满喃喃:“龙骨塑身……”

皆是幼时识论课堂、诸多话本中述说过的奇观:神龙施舍断骨于人族,赐予其同等永恒寿命。

“没错。龙骨塑体,仙果修识,二礼毕后,便能飞升入境、登上蓬莱仙界。自那以后,新仙需断绝凡尘,舍弃凡名,在三百年内不得与凡界往来。故是仪典结束最后之际,便许其亲故进入昆仑,与仙者道别。此一别,即为永久。”

此一别,即为永别,永不相见。

姜小满沉默不语,心中一阵绞痛。永不相见四个字如同刀刃一般刺在她的心上,挥之不去。

司徒燕看着她,抬手一拍她肩,语气郑重:“姜妹妹,若是想哭,不妨哭出来吧!”

其实先前见她脸色一直不太好,怕她心里难受,这才带她出来散散心。没想到看到送仙柱,倒是更伤心了几分的感觉。

姜小满愣了一下,神色略微慌张,又急急掩下。

司徒燕道:“我知道,你和辰弟弟两情相悦。他若飞升成仙,日后你们便再不能相见。你如今心中必定如荼煎熬,我完全能理解。”

姜小满抿着唇,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她努力挤出一丝笑意,“我……不难受啊。他……能飞升成仙,多好啊。这是所有修者都梦寐以求的事,不是吗?”

司徒燕目无神色:“下次要说谎前,先把眼泪憋住。”

姜小满抿着的唇终是松了,她抬手一抹眼泪。

司徒燕打量着她。

“甘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