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痛心疾首地看著金絲雀：“寶貝你傷透我的心了。”

金絲雀斜我一眼，沒說話，又去到走廊盡頭跟那些醫生交談，姿態像極了我的監護人。

其實我也不知道有監護人是什麼滋味，反正我是沒有體會過跟家長撒嬌的滋味，只有被愛的人才有資格任性，以前我就是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受傷也不會有人心疼我，所以我長大後就學會了武裝自己，誰都別想欺負我。

我成了老師眼中的差生，成了校霸，沒有人敢惹我，也沒有人敢跟我當朋友。因此當我看見那女孩一個人躲在天台上哭時，我就像是看見了同類，她跟我一樣都是被拋棄的那個，只不過我已經沒救了，我私心還是希望她可以別落到我這種地步。

這層樓倒是有些冷清，來往的人不多，很幽靜。我就坐在椅子上追憶過去，直到我的耳邊傳來一個聲音：“王瑄？”

我轉過頭去，入眼的是個年紀跟我差不多大的女生，身材纖瘦，穿著很時尚，臉上化著漂亮的妝，眼睛水靈靈的，長得有些眼熟。

她???朝我走過來，臉上盈滿見到老熟人的喜悅：“真的是你，好久不見。”

我愣愣地看著她，想不起來她是誰。見我面露困惑，她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紹：“我是林子沁，以前跟你同班的那個胖女孩，你還帶我一起去運動，想起我了嗎？”

啊，原來是她。看她變這麼漂亮自信，我莫名地與有榮焉：“好久不見，妳變好漂亮。”

“謝謝。”林子沁的臉紅了下，“你倒是沒怎麼變。”

不，我現在是個呼風喚雨的黑社會大佬了。我朝她微笑：“妳最近過得怎麼樣？”

“我在學校過得很好，還交了男朋友喔。”林子沁在我旁邊坐下，“之前真的很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不可能減肥成功，也不可能變成現在這樣。”

“不必謝我，妳能成功，靠的是妳自己的努力。”我聳聳肩，“況且我只是剛好缺個運動小夥伴而已。”

林子沁咦了一聲，我問她怎麼了，她說：“我發現你的說話方式變了好多。”

“怎麼說？”

“以前你給人的感覺……怎麼說，像是一頭孤狼，很冷漠，話也不多。”林子沁回憶道，“我當時不是躲在天台哭嗎，你走過來跟我搭話，我差點被你嚇出心臟病。”

我摸了摸下巴：“這也沒辦法，誰讓我當時就已經去混黑道了。”

“嗯？”林子沁呆滯了下，“是我記錯了嗎？我以為你只是打架厲害，原來你也有混黑道？”

林子沁又道：“當時學校最出名的校霸是何宇琦，全校都知道他有黑道背景，沒人敢惹他，老師們也是，誰都拿他沒轍。”

這算不算另類的黑道校園小說，槽多無口，我嘴角抽搐，如果我以前沒混黑社會，那我又是怎麼認識蘭夜的？我現在也才二十二歲，總不可能是爬蘭夜的床，才變成蘭夜心腹的……吧。

不是吧臥槽。

我強迫自己冷靜，這個結論太變態了我絕不接受。說不定是我誤入歧途之後，替蘭夜擋刀，才讓蘭夜把我當他結拜兄弟的也說不定呢，嗯，這個解釋比較合理。

不過我對何宇琦倒是起了興趣，十年前就涉黑的話，靠資歷少說也能混到幹部級，回去我要查查何宇琦是何許人也，說不定跟我打過交道。

我跟林子沁繼續閒話家常，這才想到要問林子沁為什麼會來醫院。林子沁聳了聳肩：“我就是來陪朋友看醫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你呢，怎麼會來醫院？”

“我來做健康檢查。”我誠實地說，“之前出了車禍來者。”

林子沁震驚地摀住嘴巴：“我的天……你的身體還好嗎？”

“沒事沒事，健康得很呢。”我笑了笑，餘光瞥見金絲雀走出來，我站起身，跟林子沁道別，“下次再聊啊。”

“嗯，下次見。”林子沁也笑著朝我揮手，尾音輕得就要聽不見。“瑄瑄。”

我走到金絲雀身邊，順勢牽住金絲雀的手，走向電梯口。金絲雀的表情淡淡的：“那女孩是誰？”

“我初中同學。”我跟金絲雀分享，“叫做林子沁，一個漂亮的女孩子。”

“同班同學？”

“是啊。”

金絲雀臉色瞬間陰沉，鬆開我的手，猛地往回衝。我不明就裡地追上金絲雀，回到走廊時，走廊已經空無一人。

“寶貝，你怎麼了？”

金絲雀神情冰冷：“你班上那個叫做林子沁的人，念高中的時候就已經自殺了。”

14他的神情是那样淡漠，好似睥睨了世间万物

聽金絲雀麼說，我的臉色瞬間慘白：“原來我是在跟阿飄說話？我的天，她是來找我索命的嗎？”

金絲雀嘴角狠狠抽搐了下，許是擔心被我看見他顏面神經失調的樣子，他摀住臉：“瑄瑄，這世上沒有鬼。”

這我就不同意了：“你說林子沁死掉了，但我剛才就是在跟林子沁說話，這樣她不是阿飄還能是什麼？”

金絲雀戰術性地深吸一口氣，重新漾起笑，“親愛的，我有沒有一種可能，跟你說話的林子沁，並不是她本人，而是其他人？”

我認真地托腮思考，恍然大悟：“你是說，林子沁借屍還魂了？”

“……”金絲雀的笑容更加燦爛，“別想那麼多，乖乖吃藥，這樣你的病才會好。”

我撇撇嘴：“我又沒生病，為什麼要吃藥？”

“瘋子都不認為自己是瘋子，傻子也總是把別人當傻子。”金絲雀挽住我的手，又恢復平常那人畜無害的模樣，聲線也柔，“這些都是病，得治。”

我覺得金絲雀是在陰陽怪氣，但我沒有證據：“寶貝，你這是在拐彎抹角罵我傻嗎？”

“當然不，親愛的，我只是擔心你以後變成這樣。”金絲雀柔聲說，“所以乖乖聽話，按時吃藥，好不好？”

既然我的乖寶貝都這麼說了，我也不想看他難過，便答應了他。那樣美麗的一隻金絲雀，哭泣起來多讓人心疼啊。

我又想到借屍還魂的林子沁，遂問：“那林子沁……？”

“親愛的，我們不聊她了，好嗎。”金絲雀聲音低了下去，“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提到別人。”

金絲雀摟緊我的手臂，順勢依偎著我，我微微仰頭，看見他低垂的眉眼，透著股寂寞：“聽見你跟我分享他們的事情，會讓我很難過，讓我有種被拋棄的感覺……我嫉妒他們，能參與你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