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说他看起来比以前更好了。
真的?
他明明是被绑架,被强迫,还被迫和爱人分离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明明是和心爱的丈夫分开了,爱他的妈妈却觉得,他反而变得比以前要好了呢?
太多的疑问让他的大脑都在眩晕,奚棠不想再去思考了,他将水阀关掉,正想去把水杯拿起来,水房门口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剧烈的摔门声。
那一声太突兀,把奚棠吓得身体一抖,他还没来得及回头看向声源,就被一股子外力猛地拉扯住胳膊,被拧着转了个身。
奚棠的心忍不住砰砰狂跳他看见了那双皮鞋,精心定制的,款式独一无二的男士皮鞋。
奚棠很眼熟这一双鞋,它总是出现在他与秦沉家中的玄关,每一天等到丈夫下班,他都会站在门口,一边低头看着这双皮鞋被男人脱掉,一边接过男人随手丢来的大衣。
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他一瞬间就知道了,可是还没等奚棠鼓起勇气,去看向男人的脸,一只大手就气势汹汹地捏住他的下颚,迫使着奚棠把头抬起来,强行让他直面着男人的脸。
秦沉,他曾经的丈夫,自那一天之后再一次出现在了奚棠的眼前。
他双目猩红,眼里密布着血丝,脖颈有青筋暴起,那副样子和狰狞的厉鬼没什么区别。秦沉死死盯着奚棠,双目中溢出的汹涌情绪几乎要化成锐利的尖刀,秦沉只是盯着他,无法压抑地发出着粗重的喘息,许久后,才从喉咙深处发出野兽般低哑的嘶吼。
“奚棠!”
30 “你已经和我无话可说了?”【渣攻破防气急败坏】
秦沉和奚棠结婚三年,但他几乎没叫过奚棠的名字。
他平时基本不叫他,一定要叫,要不就是用不耐烦的“喂”来代指,要不就是在床上,满是恶意地称呼他为贱人,婊子。
这还是第一次,奚棠从他嘴中听见他这么认真地喊自己的名字,如果是几个月前的他,此刻肯定已经兴奋得要跳起来了,但如今,他直对上男人投来的锐利的视线,只觉得那两个字被秦沉浸透了恨意,吐出来的是锋利的刀,恨不得将这个让他颜面尽失的失职妻子捅死。
奚棠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这举动好像狠狠刺激到了面前的男人,秦沉攥着他的手猛地施力,手腕传来的疼痛让奚棠忍不住闷哼一声。
他就像一只轻巧的破娃娃,轻而易举地便被秦沉一把拽回到面前。
水杯在两人拉扯的动作下被碰倒在地上,玻璃迸裂的声音炸响,可没有一个人有闲心关心可怜的水壶。秦沉依然用他灼热的视线紧锁住奚棠,他周身都散发着汹涌的戾气,奚棠甚至难以想象,眼前这个看起来如此阴鸷,眼里的情绪满是疯狂的男人,真的是那个一直矜贵冷淡的,一丝不苟的秦沉吗?
“怎么?”秦沉盯着他片刻,突然阴冷地开口:“你和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他看见奚棠的身体瑟缩地抖了一下,一副很是害怕的样子,不由眯起了眼睛。
秦沉从没见过奚棠这样看着他,他以前分明像一个口香糖,不管遭遇多么大的冷嘲热讽,都不畏惧也不退缩,每天都要上赶着去他的眼前晃……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像现在这样,用那种畏惧警惕的目光看着自己,身体也僵硬得厉害,好像在抗拒他的靠近一样。
秦沉的下颌角绷紧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着奚棠开口:“跟我回去。”
他的大手牢牢抓着奚棠的手臂不放,那双一向冷酷的眼紧紧盯着奚棠,却让奚棠产生了诡异的错觉,总觉得好像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点恳求的意味:“奚棠,跟我回去。”
奚棠看着此刻的秦沉,突然感觉一切都变得陌生了。
他不理解,看起来应该对他恨之入骨的秦沉,为什么要让他跟自己回去,但是他更不能理解,为什么此时的他,在面对他最深爱的男人时,竟然能如此的平静?
奚棠的脑中不自觉回想起母亲说的那番话。
……想让他得到一份同样的爱。
他下意识就紧缩着身体,露出了十分抗拒的神色不会得到爱的,如果回去,他还是会重蹈覆辙,他还是会回到那个冰冷的家,每天无助地等一个永远不会按时回家的人,妄想自己会融化一颗永远不会被溶解的冰冷的心。
如果是以前,如果是曾经那个他,或许真的就已经心甘情愿地答应了,但是如今的奚棠,脑中不断地浮现着母亲和他说的话,看着他时的那双温柔的眼睛……
奚棠第一次,在秦沉的要求面前迟疑了。
秦沉也看到了他眼中的抗拒,他漆黑的眸子瞬间黯淡了下来,用着几乎要将奚棠灵魂都盯透的目光盯望着奚棠,再开口时,连语气都在轻轻地颤抖:“……你不愿意?”
奚棠只是看着他沉默,最终还是承受不住男人投来的炙热的视线,他低下头,回避了那烫人的目光。
他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已经将态度诠释的清清楚楚,面前的男人僵硬地站了半晌,突然发出一声粗重的吸气声,连握着奚棠手臂的结实的大手,居然都在发着抖。
奚棠不敢看秦沉,所以他没有看到,这个一直冷酷的,面无表情的男人,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眸子中满满都是动摇,秦沉几乎要凝定了几秒,才找回了说话的功能:“你不愿意?你不愿意和我回去?”
秦沉从没想到,奚棠会拒绝他。
他明明只是被严钰麟,被那个厚颜无耻的第三者抢走了,秦沉一直坚信,只要他把奚棠找回来,把奚棠从严钰麟手中抢回来,奚棠就一定会立刻乖乖回到他身边。
在那之后,他会悔过,他会好好地对待奚棠,他们会变成最幸福的夫妻……明明应该是如此,严钰麟,他不过只是一个小插曲,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成为动摇他和奚棠的感情,成为动摇奚棠对他的爱的人呢?
明明应该如此……可是他的妻子,为什么要对他露出拒绝的神情!
恍惚之间,他突然想起了那一天的画面。
那样妖艳的,放荡的,在别的男人身下肆意绽放的,已经变成了秦沉无数个夜晚中的梦魇的奚棠,再一次浮现在了秦沉的脑海中。
秦沉忽然阴恻恻地笑了。
“怎么?”他语气阴冷,充满着戾气与憎恨地开口:“严钰麟把你操得很爽?你舍不得了?”
他如愿地看到奚棠瞪大了双眼,终于不再回避他的视线,奚棠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惊讶与悲伤,这副被他伤害的样子刺痛着秦沉自己的心,却又让他感受到报复成功的快意。
秦沉感觉束缚着自己理智的那根弦正在隐隐松动,但他仍然控制不住地,说出恶毒的话:“你才和他认识多久啊?这就产生感情了?这就离不开他了?你对他也会像和我一样,每天这么殷勤地对他,会半夜爬他的床,勾引他操你吗?”
“你那天被他操的样子那么骚,平时里是不是都是这样的?你真的就那么贱,才认识几个月的男人都能让你摇着屁股求爱,现在就已经舍不得了?”
一连串与折辱无区别的话,被他肆意地从嘴里吐出,秦沉清楚地看到,奚棠的脸色变得越来越惨白,他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可是可怜的奚棠,就算被他如此羞辱,也只会露出无助而又委屈的表情,重重地喘息了几声才惊声叫道:“不是!我没有……我没有!”
“你没有?”
秦沉阴冷地笑着,他一步步逼近奚棠,周身散发的恐怖气场吓得奚棠也不由着往后退,直到后背抵住坚硬的墙,奚棠才发现自己已经被秦沉逼到了角落里。
面前的男人尽失往日的风度和体面,就像一个最歇斯底里的疯子般,双目赤红地看着满脸畏惧的奚棠:“我今天收到了消息,听说你的母亲生病了,立刻就赶到了这里。我想到你被严钰麟那个畜生绑架了,一定不知道你母亲做了手术,所以我想替你去看望一下她。”
他像是在回忆自己看到的画面,满是嘲讽地笑了:“然后,我看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