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覆被她的眼神看得又羞又恼,不能言语,时雨接着说道:“要不是我哭着喊疼爹爹停了下来,我们现在早就有夫妻之实了。反正我们已经做了那么多羞人的事,我就嫁给爹爹好了。”
“不行。”孔覆对自己的禽兽之行感到无地自容,起来背过身去拒绝道,“且不说我于你有些许养育小惠,单凭我年长你二十有余,我便不能无耻占有你,更何况你自小与懿之有婚约,夺子之妻,何以称慈?何以为人父?俯仰有愧何以立身人间?”
“爹爹要做慈父,要做正人君子,我不敢拦阻,可爹爹置我于何地?”时雨从后面抱住他的腰,脸颊贴上他宽阔挺拔的背脊,“我喜欢爹爹,想与爹爹做夫妻,那夜爹爹差点就成全了我,可如今爹爹却死活不肯与我在一起。我和爹爹成了现在这般,日后若我还嫁给孔嘉,我如何自处,如何面对爹爹?”
孔覆自己心里也别扭至极,被她抱着的身体有些燥热,甚至沉眠的某处开始蠢蠢欲动,不自在地拉开环在腰上的手臂,“为父会请人帮你相看一门极好的亲事。”
时雨生气他一点都不像平时温柔好说话,被掰开的胳膊重新搂上他的腰,搂得更紧,“我不要别人,只要爹爹。”
孔覆气恼小东西不懂事,他养她那么多年,又为她与孔嘉定下婚约好几年,他和她父女、翁媳的身份早成定局,岂是轻易能扭转的,“我对你只有父女之情,并无男女之爱,至于我酒后失态无德……你若心觉不忿,要打要杀悉听尊便。”
他这一副穿上衣服就不认人的样子,让时雨暗自悔恨那天夜里没有扒下他的裤子,反正不管她说什么他都拒绝,她干嘛还要忌讳,当时就该扒干净他的衣裳,把想对他做的坏事彻底做了。
“既然爹爹不要我,那我明日就和孔嘉商量婚事,爹爹可别后悔。”时雨恋恋不舍松开他的腰,威胁道。
孔覆气得脑壳疼,在他看来事到如今将她嫁出去是最好的选择,可这小东西偏要如此,假意凶她,“不许你嫁给他,为父不允。”
时雨更气,执拗道:“爹爹先前说过,我的婚事我的意愿为主,我就要嫁。再说了,爹爹若真像你自己说的那般对我全无其他想法,那即便留我在身边也该心如止水才是。”
说完不等他再说什么,就行礼离开。
第0005章 第五章 爹爹的尺寸我一清二楚
孔覆性格淡泊,一身道骨绝类庄周,不大看重人情往来,时雨心思全在他身上,一心盘算怎么接着勾引他,让他接受自己。
偏偏因为孔覆医术高明人品端方,年节期间医馆门口络绎不绝,好在孔嘉于人情世故一道颇有心得,与各色人物复杂来往间如鱼得水,时雨心中暗自吐槽他确实是个当官儿的料。
任凭多少人上门,都有孔嘉这个好儿子挡了,孔覆自己坐在后院书房整理翻看医书。
他一贯认为书常读常新,同样的医理药理不同年岁读可能会有不同感悟,兼之近一两年他有自己著作医书的打算,平日空闲时读得更勤,尤其注意过往医书上与他日常行医似有冲突不融洽的地方,这些他都一一记录下来,以待日后再细加甄别。
“爹爹,你有空闲吗?”门外响起时雨的声音。
孔覆一阵头大,这几日他刻意不去想和她之间的事,本以为这小顽皮也该消停了,没想到她又来了,“没有。”
“哦,布庄的李夫人在外面,说是她亲手为爹爹缝制了一件衣裳,来报答爹爹的大恩大德。既然爹爹没空出来试衣,那我先替爹爹收下了,等爹爹闲了再说。”
时雨心里酸不溜秋的,做什么衣裳?赵槿华怎么知道他尺寸的?他的腰她抱了那么多次,都不好估摸衣裳尺寸。
“......”
孔覆只好放下笔推门出来,不去看台阶上小脸紧皱站着的时雨,径直去了前厅。
我喊你就没空,一听说别人给你做了衣服就急着出来,出来也不理我,时雨心中闷闷不乐,有理由怀疑他是为了让她死心故意如此,担心他真收了赵槿华的衣服,小步跟在他后面。
孔覆亲手为客人上了茶,绝口不提衣服之事,说了几句新春问候的吉祥话,小坐片刻道:“新春佳节想来李夫人忙碌,孔某就不多留了。”
“妾先行告辞。”赵槿华起身从丫鬟手中拿过包着衣服的包裹,“这件衣裳还请先生一试。”
“如此重礼孔某受之有愧,况且我身形刁钻,以我观之并不合身。”
他身材高瘦,鲜少有人能同他一般高,就连亲子孔嘉也较他矮了小半个头。
赵槿华凄然一笑,他看似说得是衣裳不合身,实则在说与她不般配,可还未试过又怎知不合适呢?但他话表面说得隐晦,实际却又直白,她无心苦苦纠缠惹他生厌,只好福身一礼索然离去。
状似伤了人心的孔覆心中毫无愧疚,他既无心,说清楚讲明白了于谁都好。至于他和小东西理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他不欲过分探究,等她再长大一些通晓世事了就好了。
更不愿如时雨想的那般为了气她、让她死心与赵槿华发生什么,就算要避着时雨也该由他自己解决,他们之间的事不必牵扯无辜旁人进来。
时雨很坏心眼地凑到他身边小声道:“那我给爹爹做一件好不好?爹爹的尺寸我都一清二楚,做的衣裳肯定合身。”
孔覆脸一黑,负手快步朝后院走去。
第0006章 第六章 就喜欢跟着他
虽然他又不理她,但他没有要与赵槿华不清不楚,明确拒绝了她,时雨心情愉悦,坐在前厅晃着腿喝茶吃点心。
就在这时外面走进来一个锦衣华服的青年,时雨看到他愣了一下,眼前之人的容貌她有几分熟悉,心头浮现不好的预感。
果然青年一进门眼神就在她身上,尤其盯着她眼角那颗泪痣死瞅半晌,时雨此时已经确认来者身份,青年开口道:“阿濛,我来接你回家。”
什么家,这里才是她的家,青年是时雨的表兄梁阅,上次见面时雨还是个八九岁的小萝卜头,如今她长大了,梁阅也从当初十三四的少年变作如今风度翩翩的青年公子。
“这些年外祖父一直派人在寻你,二舅父也回来了,都在家中等你回去团聚。”
当年刚登基的新帝年幼,皇叔齐王摄政,时雨的父亲谢承反对齐王跋扈专权,因言获罪被判决贬官流放,当时祖父病重不能理事,族中其他人生怕得罪齐王,切割为求自保。
而她的小叔父作为齐王鹰犬爪牙,与谢承政见不合,更因为祖父偏爱她父亲而对她们多有怨恨之心,以不忍兄长骨肉分离为由,逼她和母亲离京随父亲流放。
母亲出身小门小户,娘家也已无人供她们母女投奔,再加上双亲鹣鲽情深,于是母亲带她跟在父亲流放队伍后面。
一贯体弱多病的母亲连日奔波颠沛,带着她一路走,一路病,最后病倒在青石镇外的小村庄,她正是因为到镇上求人帮母亲治病才遇上孔覆。可惜母亲病入膏肓、无力回天,孔覆纵有妙手也救不回来,况且那时他的医术并没有如今这般炉火纯青,他帮忙安葬了母亲并收留了她。
被流放的谢承已经走远,当时只有九岁的时雨无法追赶父亲行程,再加上谢承自己带罪之身,她跟着只会更添累赘。
那时候小小的时雨更不想回到那个她一想起就心头阴云密布的地方,不想回到那个亲人之间明争暗斗、相互攻讦的家中。
她喜欢跟着孔覆,他仁义温厚、随性风趣,在他身边的每一天都舒心自在,他问她叫什么的时候,因为害怕被小叔父和家里发现,她故意隐去真名谢濛,以名字来历的那句“霭霭停云,濛濛时雨”编造了一个名字。
最初被收养时她还嫉妒孔嘉有他这样儒雅温和的父亲,不像她父亲谢承那般肃穆严苛,后来对他起了不轨之心,反而暗自庆幸他不是自己的父亲。
梁阅既然上门了,说明这些年的情况他摸得一清二楚,时雨道:“表兄,我已经成亲了,不方便马上回去,等我和夫君说明情况和他一起回家跪拜祖父和父亲。”
梁阅双眼微眯,“你不是仅有婚约在身?野竖之子配不上你,外祖自会替你重新安排婚事,至于你那个养父,我可以推举他进太医院供职。”
听到孔覆被说是“野竖”,时雨气得心里骂了梁阅八百遍,他这样医术高明的医者若想进太医院早进了,需要你推举?再说了让他这般傲骨清风之人去太医院侍奉你们这些达官权贵?想得美!时雨冷着小脸道:“婚期已经定了,马上就要成婚了。”
“那便是还未成婚,随我回去,你也不想被我绑回去或者舅父亲自来请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