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覆笑而不语,带着小东西坐至桌前,替她夹了一筷子菜,为自己斟上一杯酒,举杯轻轻与她面前的茶杯碰了一下,“雨儿以茶代酒,快向爹爹拜年。”
被他的风趣惹得忍俊不禁,时雨端起茶杯,重新与他碰了一下,“提前给爹爹拜年啦。”
“好孩子,真乖。”孔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再斟酒,默默夹了几口菜。
时雨知道他酒量浅,每逢佳节也只小饮一两口,不动声色替他斟满酒,自己端着茶杯道:“过去的一年爹爹治病救人太辛苦了,我要敬爹爹一杯。”
她语气真诚恳切,孔覆略一回想过去一年经历,自己确实不曾辱没医者之名,当得起这杯酒,很干脆地举杯一饮而尽。
他酒量甚差,饮酒却十分不含糊,时雨心中窃喜,找出各种各样花里胡哨的理由一连灌了他十几杯,直灌得他一手扶额。
“爹爹?”时雨试探开口。
“嗯?”他虽回答了,声音却带着浓重鼻音,听着就很不清醒的样子。
“爹爹想我嫁人吗?”她问道。
他眉头微蹙,“雨儿还小,不着急成婚的。”
时雨心思雀跃,多了一丝不着边际的奢念幻想,“为什么?”
他已经醉了八九分,神思涣散,思索半天才缓慢开口,“嫁作人妇便要为人妻为人母,你年纪尚幼,为父不想你过早辛劳。”
在他眼里自己永远是个孩子,时雨很不高兴,好在此时给他什么他便喝什么,又连灌数杯,才扶着他回房休息。
屋内早早生了炭火,此刻进来并不觉得寒冷,将他安置好后,时雨将炭盆端了出去,回来坐到榻前。因为想对他做坏事,故意让他饮了那么多酒,如今心思得逞,看他安静躺在床榻上,她反而不敢下手了,只敢用指尖隔着空气一遍又一遍描摹他好看的眉眼。
“爹爹,我喜欢你。”时雨小心翼翼握起他的手,轻轻与他十指相扣,低声呢喃,“若是有一天被你知道了,你会不会觉得你养大了一只寡德廉耻的怪物?”
眼神第无数遍逡巡在她肖想两三年的薄唇上,很想不管不顾吻上去,可她怕,万一他醉得不彻底,万一他尚有知觉……
“爹爹,你渴不渴?”她终于找到很好的理由。
醉宿床上的孔覆自然无法回答她,紧接着她自问自答道:“爹爹渴了我知道的,我喂爹爹喝水。”
时雨自欺欺人到桌边倒了一杯水,然后返回榻前,自己喝了一小口,俯身吻上那两瓣漂亮好看的薄唇,慢慢碾磨,好半天后,才将含着的水渡给他。
渡完水后忍不住伸出舌头舔舐他柔软滚烫的嘴唇,他身上夹杂着酒气的清苦药香令她无比痴迷,不断亲吻噬咬他的唇瓣,希望能叩开紧闭的牙关,到他嘴里搅弄风云,可惜未能如愿。
他唇齿间的气息勾引迷惑得时雨想继续对他做更坏的事,想解开他的腰带,扒下他的裤子,和他赤裸贴抱在一起......
“爹爹……”含着他的唇瓣含糊叹息,虽然很想很想继续,却因为怕他突然清醒,不敢更进一步。
就这样放过如此绝佳难得的机会,时雨又很不甘心,她马上十六了,所有人都觉得她和孔嘉婚期将近,可她不想嫁给孔嘉,不想和他的关系更复杂。
而他对她的感情只有单纯的父女之情,只有长辈对晚辈的关切疼爱,时雨决定下一剂猛药。
不敢脱他的衣袍,脱自己的还不简单,时雨褪鞋上榻,脱得只剩中衣,放下青色帐幔,钻进他温暖怀抱,拉过一只长臂枕在上面。
隔衣抱着劲瘦坚实的腰腹,时雨心猿意马,不安分的小手偷偷在他腰上摸来摸去。
而习惯了孤寝独宿的孔覆突然被抱得死死的,醉梦中十分不自在地想推开缠在身上的人,时雨手臂搂得更紧,“爹爹,我冷。”
好似听到了她的话一般,孔覆没有继续推怀中的人,反而往怀里带了带。
虽然他对她的感情不是时雨想要的,但他总归是疼她爱她的,这点令时雨酸涩又安心,一时说不清该愉悦还是难过,缩在他怀里昏昏睡去。
第0003章 第三章 是要被扫地出门了吗
卯正孔覆准时醒来,欲起身穿衣,怀里柔软的身躯令他一愣,萦绕鼻尖的栀子花香气似有几分熟悉,窜入鼻腔勾得他胯下日日清晨苏醒的某处胀硬更甚,燥热非常。
孔覆猛坐起身,暗骂自己酒后荒唐失德,心绪烦乱不已,又惊又怕,心里分明有了答案,却仍旧颤抖着手想去确认身旁之人的身份。
手指未触及对方脸颊,黑暗中传来小声嘟囔,“爹爹,冷。”时雨被他起身时带入被中的寒风吹到就已经醒了。
这一声吓得孔覆忙慌缩手,火速下榻穿好衣衫,心思电转之间已有了决断,行至桌边饮了一口寒入心骨的冷茶,枯坐桌前沉默不语。
时雨知道他在等自己,于是穿好衣物走到他身边,点燃灯火,影影绰绰之间他俊美的面容逐渐清晰,他脸色十分难看,昏黄灯光映在脸上都掩不住铁青,“我无耻无德,损你清白,枉称尔父,唯有自戕以谢罪。”
没想到他如此不能接受,吓得时雨赶紧上前抱住他,急忙解释:“爹爹,昨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是清白的,真的!不信......不信你去榻上看看......”
孔覆将她的手自身上拨开,闭目不言,许久后才开口,声音沙哑,“是我对不住你,回去吧。”
之后的两三天他都有意躲着时雨,不是冒着风雪上山采药就是涉足周边村镇,问诊开方、治病济困,直到二十六晚间孔嘉归来,她才有机会在饭桌上见到他。
时雨偷觑他,见他神色温和坦然,不似有不快,心下稍定。
“听说父亲这几日还上山采药?临近年节,何不稍作休息。”孔嘉身着月白儒衫,一派磊落端方君子模样,执壶要替父亲斟酒。
孔覆抬手将杯子往旁边轻轻挪了挪,示意自己不饮酒,“四处走走,权作强身健体。”
“父亲。”孔嘉放下酒壶,看了一眼时雨道:“我和时雨的亲事要不要趁着过年议定?”
听闻此言,一直低头用饭的时雨也抬头看向孔覆。
“此事再议,你近来学业如何?”
孔嘉以为他与时雨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从府学回来时向同窗夸下海口,年后必请他们喝喜酒,未曾想到一向对他们婚事支持有加的父亲此番竟似有推脱,恭敬回了有关课业的事后,继续道:“孩儿和时雨都大了,也该成婚为家里开枝散叶,好让父亲颐养天年。”
时雨心中对孔嘉的话很不满,他年岁尚不满三十八,风华正茂、风姿绝世、风雅超群、风骨卓然,怎么就要颐养天年了。
一连串想出好多词来夸他,心里想着他不大情愿她和孔嘉的婚事,是不是因为对她的感情有那么一点变化了。
“你们不合适,你性子刚断强硬,雨儿外示柔弱、内藏坚韧,想来日后多有争执不快。”
时雨心中暗道,是呀,你宽厚温和,正与我相配。
谁料孔嘉急急反驳道:“我性子可以收敛的,再者孩儿和时雨一起长大,没人比我更珍惜爱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