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渐渐感受到了陈淼和以前的不同,她以前和很多人都玩得很好,至少看起来总是吵吵闹闹,所以现在她的样子让他感觉到了一丝陌生,还有不安。
不止一次在她脸上看到一种神情,他已经在不觉中错过了太多有她在的生活。
陈淼没想过会回答这个问题,如果她不说话是不是就可以当成是默认。
她不想承认的,但是梁逸舟说的也没错,不是朋友那是什么。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心中闪过是痛意,像针扎了扎,身体都跟着麻了麻。
梁逸舟迫切地要等到一个答案,不是那就成为朋友,是朋友那更好办,那就谈朋友。
他不想像上次一样让她不开心,手上的青筋跟着他情绪的起伏紧张起来。
所以在陈淼认为这个话题过去时,说:“我回宿舍,你也回吗?”
他并没有打算到此为止,却又小心翼翼地带着开玩笑的语气问:“怎么?做你朋友要求挺高啊,我不可以?”
远不及陈淼印象里他的淡定,平和,在她那里他做不到。
陈淼现在想哭,眼眶内的压力不断在增高,小声的回答。“哪有。”
她压着嗓子,怕稍微说大声些就会忍不住颤抖,仿佛这样就没人能看穿她的脆弱。
“那你呢?”有没有拿我当朋友。
她试图想从他口中得到一份肯定的答案,总不能比这个回答更差劲了。
“自然,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北风萧瑟,道路两旁的银杏树挺拔却少了生机,干枯的树杈踩在脚底下吱吱作响,这些都是经不住苦难率先陨落的生命,大抵有些“枯藤老树昏鸦”的意境,悲凄地应景。
有什么能赢过自然呢,像没什么赢得过时间。
以前有段时间陈淼喜欢收集落叶然后把它们晒干,只剩叶子的脉络,用颜料把它们做成各种颜色做成书签或各种装饰品,仿佛这样就能永远保留它们生命的痕迹。
走到十字路口,直走陈淼回宿舍,右拐梁逸舟的宿舍,左拐是食堂。
“那我先回宿舍了。”
“你不吃饭吗?”
陈淼现在怎么可能有胃口吃饭,一难过她就想干呕。
熟悉的,那种要窒息的感觉。
她摇摇头,“不太想吃,我不饿。”
“可是我饿了,我最好的朋友,你陪陪我。”
听见这陈淼又瞬间心软,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感觉梁逸舟在撒娇。
侧过头笑,又很快恢复了神色。
所谓旁观者清,局中人总是容易模糊事实,陈淼明白她总是很容易受到梁逸舟的影响,和他在一起她会很放松,她的心脏会狠狠地跳动,可是她越来越不清楚梁逸舟对她是什么感觉了。
陈淼看向梁逸舟的神色远比她在面对其他人时要有温度,梁逸舟印象里陈淼一直都是这样对待他,所以不确认陈淼对其他人和对他的差别。
但人是一定要追的。
要是他晚一年出生和陈淼同届就好了,他们就不会错过这么多。
风掠过陈淼的脖子渗进头皮,有些凉。
她把头发散下来,把橡皮筋圈回手腕上,遮挡住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陈淼的发丝飘散着沾在梁逸舟的肩头,淡淡的茉莉花香融进他的鼻息。
他偏头看陈淼,眼中充塞着他敛过的情愫,这一幕刚好被身后的三人看到。
他们俩走得慢,步伐都是一致,梁逸舟故意放缓了脚步,直接越过怕是会影响到这暧昧的氛围。
如果注定只能做朋友的话,何不表现得坦荡些,既然是最好的朋友那就应该比对普通朋友好一点,再好一点。
想到这,陈淼有一刻什么都不求,她甚至愿意以回到那段黯淡的时光为代价,只想留在他身边。
学校组织新生做入学的心理测试,陈淼进机房输了账号密码开始做题,她没打算如实填答案,题也不看快速地就乱点一通,选没有或者否。
她想生病了的人也不会如实填答案进去,被老师知道了肯定会成为重点关注对象,又或者不小心被同学知道,被议论成“问题学生”,大家都会带着异样眼光看你。
无聊时就顺带提起你,大喊着表示同情,背地里却对你尤为苛刻,分析你的行为,一有不合他们心意的地方就会说:“怪不得,生病了就是这样。”
在没有真正感同身受的情况下,任何一次把伤口撕开都像是园里被任意亵玩的动物。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秘密,就算真正的感同身受后,又能给出什么实际的帮助,有些事情永远无法解决,和有些人永远无法和解,最难说服的却又是自己。
陈淼体会过这种感受,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用刀子割开两半,分开心室和心房,让所有人知道她的心事,安慰她。她特别想从别人手中抓住一些东西,不是藤,更不会是树,比如是一颗小草?她就有这个小小的愿望,因为实现不了,所以现在变作奢望,再也不会想。
当你主动说一些事情时,没有人懂,就跟期望和收成达不到正比,没办法压制的失落。试过求助,却又一遍遍把自己扯向深渊,想拉自己一把,就如深渊里长出了一条藤曼,这远比抓着别人给的稻草要坚韧的多,可它也会在一次次拉扯中便脆弱,也会绷断。
伤口结痂之前哪次不是鲜血淋漓,缝合针要挑到合适的大小,保持一个称心的时间精准刺进去。
既然已经做不到坦然接受结果,那就不必再尝试承受过程,把一切都封闭起来,即使不愈合但有效减少失血量,延长生命的周期。
顺其自然是无能者给自己找到的最无力却有效的办法,起码是有希望的,即使是在逃避。
她想起去外婆家见过的那只狗狗,表弟表妹在拿吃剩的骨头逗它,它怎么也吃不到,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陈淼觉得它好可怜,觉得它的命不好。
有人说:“条条大路通罗马。”可它就偏偏走失在这泥泞不堪的路上,陈淼什么都不能为它做,只能为它祈祷,下辈子能遇到一个很好很好的主人,做个野蛮生长的快乐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