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知慎哼了一声,出口?的话很是弱小无助:“苍天在上谁来还我?公平?我?就?想听声师姐,论?岁数论?辈分论?剑术,我?说她叫我?师傅都不为过吧?”
“好了,”扶鹤嗔了自己的妻子一声,眼中笑意盎然,“净和小谢瞎扯这些东西,你若太闲,不如就?和小谢去昆仑山照顾长生鹤。”
谢归晚原本还“孱弱”地靠在扶鹤身旁,闻言马上直起身断然拒绝:“那还是算了,我?怕她把我?那群长生鹤喂死了。”
殷知慎阴阳怪气:“我?说......当年风餐露宿被追捕悬赏的时候,你吃的哪顿饭不是我?做的?谢大小姐,我?也没见你被我?饿死啊。”
谢归晚冷笑:“你还有脸说?那次逃出来后我?几乎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医馆为我?把脉时脸色一言难尽,说叫我?以后宁可?啃树皮也不要吃这些鬼东西了。”
“你!”
“我?怎么了?”
“你忘恩负义!”
殷知慎咬牙切齿刚要继续还击,扶鹤却在一旁看得好笑,她连忙道:“好了好了,陈年旧谷子的事儿了还拿出来说,小谢那柄剑不是修好了么,正好便借机还给她。”
谢归晚闻言却怔住了:“剑?”
殷知慎很傲娇地把头别过去,再转身,她却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个玉盒。
轻按机纽于是盒盖忽弹起,刹那间白?光漫天好似佛山云霞,下一秒,却有难以言喻的威压山呼海啸般从盒中喷薄而出,但听一声铮鸣,长剑尽穹苍轰然出鞘。
沈放舟也愣在原地,因为这柄尽穹苍,明显是门主以前的佩剑、也正是她背负的九歌剑匣中的最后一柄神剑。
现在怎么会?在殷知慎手里?
“你的剑我?修好了。”
殷知慎却很快给了沈放舟回答,她伸手干净利落地把玉盒向?前一抛,谢归晚心中一惊赶忙伸手接过,剑柄刚一入手她就?怔住了,这不是什么简单的修理,殷知慎锻剑的手艺无愧天下无双,简直像是赋予了这柄剑新的生命。
谢归晚望着曾经的佩剑忽然就?默然,这柄剑伴她流浪漂泊足足几十年,当年剑折她以为再也没有与它重逢的一天,只是未曾料想竟有朝一日可?以重新握住老朋友。
低头看看尽穹苍,抬头看看殷知慎,谢归晚抿了抿唇刚要说话,就?被殷知慎打断了:
黑袍剑客摆摆手哼一声宽容大度:“不要太谢我?,归根结底,算起来尽穹苍也是在帮阿鹤的时候折断的,我?帮你修好理所应当。”
其实她这两个好友从来都如此,从不会?同她讲多么不容易又多么困难。尽穹苍是当年她侥幸拿到的名?剑,殷知慎若想修补她,光是寻找合适的陨铁与星钢都足以花上一年的时间。
扶鹤见状脸上笑意更甚:“其实这剑半年前便造好了,只是知慎要等一样东西,所以直到现在才能将剑交还于你。”
东西?
谢归晚微微愣住,她尝试着向?尽穹苍中注入灵气,刹那间,一层柔和的气息竟从剑身上反哺于身,好像在侦察着她的脉络。
这东西......是鹤羽?!
谢归晚猛地抬头,正撞上扶鹤视线,殷知慎挑眉道:
“没错,就?是鹤羽,这东西是阿鹤的本命所在,这么久也不过有两根。我?将其中一根灵力封锁熔铸在了剑身中,这样尽管我?俩在魔宫,也能知道你是不是还在昆仑山上活着了。”
谢归晚顿了顿:“你之?前忽然就?不再劝我?搬来魔宫,就?是在等这柄剑?”
“不然呢?我?成伪仙是为荡平世家霸权而立剑阁,阿鹤成伪仙是为平定魔界重回妖都,眼下这两件事我?们都做到了,所以于大道一途再无执念,唯独你如今还想再望一望飞升所以久居昆仑试图与天道沟通,没个东西盯着你,我?真怕你死了都没人?收尸。”
殷知慎表情不屑,撞上沉默的谢归晚后马上从墙上弹起来,表情慌张:
“喂喂喂你不要和我?煽情啊,我?警告你谢归晚,要不是阿鹤叫我?做这件事我?才不会?帮你修剑,要是真想感?谢我?,你叫我?一声师姐就?够......”
“师姐,”谢归晚忽然别过头去,她嗯了一声,声音小得可?怜,“......谢谢师姐。”
殷知慎:“!!!”
殷知慎痛心疾首简直上蹿下跳:“留音石呢?我?的留音石呢!我?就?应该把刚才那一声录下来满妖都放上七七四十九天!”
不再理会?眼前人?的发疯模样,谢归晚咳了两声,转瞬间面?上却已恢复平静,她开?口?有些疑惑:“不过我?倒想问,既然有两枚鹤羽,那另一根在哪?”
“现在在我?手里,不过过几天,就?要在我?锻剑房的剑坯里了。”
殷知慎摊开?右手,于是一枚光洁柔软的仙鹤鹤羽就?绽了满屋光华,她弹了弹羽根笑起来:“我?要给我?女儿打一柄好剑,而这,就?恰好可?以充作?这柄剑的剑魂。”
剑魂。
原来当初殷知慎打造这柄尽穹苍没有任何什么成仙得道的理想或追求,后世猜测其是要造一柄镇阁之?宝,也猜她是要在魔宫另竖威严。人?言纷纷却皆不得其中真意,可?她造这柄剑的理由就?是这样简单,就?只是为了她的女儿,仅此而已。
也就?是殷知慎话音落下的刹那,眼前一切都化作?纯粹的虚无,白?光漫散近乎刺眼,沈放舟下意识闭上眼,却觉自己被谁抓住了衣角,哪怕灵力四散如野马般横冲直撞,那只手亦不曾松开?。
许久许久,等身旁一切都重新静下来,沈放舟才深呼一口?气平复心情,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然后就?愣在原地。
这又是哪里?
眼前是纯粹的虚空与纯粹的虚无,目之?所及皆是盘旋的灵息与近乎陨落的命星。沈放舟低头,能看到自己的一角青衫已经被拽出层层褶皱,而不远处正是一个熟悉的白?衣人?影。
沈放舟马上笑起来:“谢谢前辈。”
云别尘瞥她一眼却并未说话,只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快快向?前几步,沈放舟就?势半跪在原地,她一低头,看清眼前景象后却怔住了。
她们脚下恍如深渊一般无穷无尽,诡谲难言。而在这幽暗深渊通道的中心,正静静地躺着一柄剑。
躺着一柄死气沉沉的剑。
正是和终古恨出世的那柄尽穹苍,或者?说,以鹤羽为魂的她的剑。
云别尘叹口?气:“如果我?猜的没错,我?们现在正在这柄剑的剑灵幻境之?中。方才的那一幕,大概就?是这柄剑最开?始关于她起源的记忆了,正是因为那两根鹤羽,才有了殷知慎要锻剑的念头,乃至这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