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昭做的决定,不损害他某些夫妻方面的利与益,他不会质疑反对。
归根到底,她也是为萧氏的一片爱女之心,正如当初,林尚牵挂着她,无法对她放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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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昌四十一年,持续一年的平叛之战,以大祁大获全胜告终,裴劭又一次毫无败绩,可谓常胜将军。
南诏败退,镇南王被羁押去京城,枭首示众,京中欢呼,淮南江南的商业,井喷般地复苏。
收复封地,剿灭镇南王余党后,裴劭并没有班师回朝,而是往继续南下,往西南而去――这回,要打南诏。
他要一鼓作气,解除大祁王朝将来几十年的战争之患。
南诏是块硬骨头,占着南北纵向山脉,易守难攻,否则,大祁也不会多年无法攻下南诏。
大祁与南诏交接的边境,有大约三万大祁子民,以村落的形式,聚居在此,推行里甲制。
想要打好这一仗,熟知这片区域,必须与这些子民打好关系。
百姓以怀疑的目光,看着外乡人,他们汉语说得不好,将士无法沟通,找来里长,几个里长虽然态度谦和,但那汉话也是一言难尽,只能说个数字和几句话。
双方都觉得,对方讲的是鸟语。
来西南地区第三日,林昭昭带着杨兰芷和杨兰英,在街上买颜料,可能见她生得好,那书屋的老板倒是殷勤,主动摆出各色颜料,愿意让她们试色。
这里人民穿着颜色亮丽,头戴繁复色彩花纹,老板眼眸深邃,浓眉俊目,笑起来倒是别具风格的英俊。
杨兰英看着这男人,不大好意思地捏捏衣角。
只是,她和杨兰芷都听不懂他们说的话。
林昭昭倒是听懂了,她声音清凌凌的,缓慢地与老板说什么,老板回话时,也慢了许多。
末了,在他们准备离去时,老板还送她一枝百合花,林昭昭摆手,老板不服,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
林昭昭忍不住一笑,到底还是拒绝了。
杨兰英好奇:“夫人,他说的什么意思啊?”
林昭昭说:“也没什么。”
就是那老板送她花,她说自己已婚,老板却说,就算是已婚,他也有追求她的权力,这话还好裴劭不清楚,不然这醋缸子哟,指不定酸成什么样。
她们满载而归,刚要沿道回去,却看几个西北军士兵疾跑而过,他们神色紧张,林昭昭上前拦他们:“发生什么事?”
他们认得林昭昭,说:“将军夫人,大事不好了!武将军和百姓打起来了!”
林昭昭一愣。
不可能,向来严守纪律的西北军,怎会和当地民众打架?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当地百姓本就对西北军不甚信赖,这要是关系闹僵,西北军的后方不再安全,这仗没法打。
但裴劭李彰等人,去勘测地形,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林昭昭冷静下来,让杨家两姑娘先回去,其余士兵去找裴劭,她自己随一个士兵去现场。
便看武平流被两个士兵架着,他嘴角破皮,那个和他对打的男子,身着当地的衣裳,脸上也挂彩,他身边已经聚集不少百姓,皆冷眼盯着西北军。
林昭昭问武平流:“怎么打起来的?”
武平流骂了声娘:“我鬼知道!我看到一个姑娘爬树――”说着,他指向被保护在村民身后的一个女孩,说,“她差点掉下来,我救了她!”
想想就委屈,武平流继续:“结果呢?我只是问了句那里受伤没,那男的就冲上来揍我,还拉着其他人打我。”
说着他又指向前头那个男子。
他之所以回打男子,实在是不得不防卫,不然他还没上战场,就得死在这破旮沓。
男子目露凶光,说了一句话,听口吻,一定不是好话。
武平流气得脸都红了,用力吸气呼气,才压住冲动。
一旁的里长,一直拿袖子擦汗,用很不标准的汉语,说:“怎么回事,怎么办啊。”看来也完全无法调和矛盾。
林昭昭皱眉,她要朝那男子走去,武平流忙说:“嫂子别乱来,他攻击性很强!”
她站在那些百姓前面几步,这是一个对方能接受的安全线,她温和地笑了笑,用南诏语说了一句话。
那些百姓面面相觑。
来这里三日,林昭昭发现,这里的语言和南诏语同源,只是有些调,是变调的,所以她在颜料店,能和老板沟通,只不过语速要变慢许多。
她很耐心,一字一顿地用南诏语说:“我是将军夫人,我们的将士给大家添麻烦了,其实大家有误会。”
这将军夫人这么年轻,没架子,还温和,她脸上的笑容,叫人不忍对她冷脸,况且错的是臭男人,女人可是无辜的。
有个妇女放松心弦,也放慢声音,问:“夫人说,是什么误会?”
林昭昭把武平流的经过,翻译说一遍,问他们:“试问,这种情况下,我们的将士能坐视不管么?孩子如果摔坏了,可如何是好?”
方才那和武平流打架的男子,他往前走出一步,皱眉问林昭昭:“可是,我刚刚分明听到,他说女孩是□□。”
那女孩也不信赖地看着林昭昭,小声说:“他说了。”
林昭昭惊了惊,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