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息,两息,三息。
林昭昭看着他的神情,反应过来,脸上如火烧般辣辣的,她捂着嘴唇,语无伦次:“我……我不是……”
她会错意了!她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这辈子就在地洞里过算了!
林昭昭下意识想跑,裴劭一蹬从窗外跳到桌上,矫若虎豹轻盈地跃下桌子,立时抓住她的袖子,一把将她给拽回来。
林昭昭面色桃红,心跳如擂鼓。
裴劭虚拢着她的腰肢,他呼吸拂在她娇嫩的脸颊上,眼瞳明亮如星,低语:“阿暮,我们裴家讲究礼尚往来。”
林昭昭:“啊?”
裴劭低头亲了下她面颊,道:“所以,我不能让你吃亏。”
林昭昭:“……”
后来她回想,才发现裴劭又说了个歪理,明明一直是她吃亏!
第48章败火
就这样,用两日的时间,林昭昭给裴劭做好一个香囊。
这针脚,放到现在,她是怎么也没脸拿出来。
其实,当时她还挺得意,好说歹说,也是有点天赋嘛,两天就能做出一个香囊,但当往里面装香料时,她才发觉,四面八方都是漏洞,轻轻一压,香料就像沙子被挤出来,存不住。
如果再做,时间来不及了,她又被裴劭哄得满口答应,现在说拿不出来,岂不是自打脸?
思来想去,林昭昭找来一大团棉花,塞进去,这回不会漏,只是香囊太轻,她又往里头塞铁坨子,掂量起来,和正常香囊没差。
送出去那天,裴劭真的很高兴,少年人眉眼都是笑意。
三个月后,进入十月,西北的天又冷又干,下过初雪,林昭昭蹲在家中院子烤火,正面烤完烤背面,她轻呼出一口气,白烟缠绕在唇畔,慢慢淡去。
“刷拉”一声,一个身影从墙头,翻身而入。
林昭昭头也没抬,道:“回来啦?”
来人正是巡边归来的裴劭。
他身上卷着一股北风的寒冷,蹲在她两步旁,林昭昭这才拿眼睛斜觑他,便看他身着玄衣,似是消瘦了些,面部骨相流畅,眼瞳漆漆如点墨,唇畔衔笑:“等我呢。”
林昭昭不太想承认,她手指往回缩:“我爹呢?”
裴劭察觉身上暖和起来,一点点地,往林昭昭身旁挪,和她一样姿势烤手,说:“我先快马回来,林副将还要整顿士兵,得两天后回来。”
至于为什么归心似箭,不言而喻。
裴劭拿过铁长叉,去捣弄火堆,林昭昭手撑着脸颊,不知道是不是烤得太久,她脸颊红扑扑的。
忽的,她眼眸一转,问:“我做的那个香囊呢?”
裴劭“唔”了声,从怀里掏出那个灰色素缎香囊,放在手心:“一直带在身上呢。”
林昭昭一把从他手里拿过香囊,捏了捏,针脚甚是密实。
她目带狐疑:“你真一直带在身上?”
裴劭又朝她坐过来一点点,两人手臂的距离,也就只有一指宽,他轻轻侧头,回:“那是,”顿了顿,小了点声,说,“每晚入睡前,我都会拿出来嗅嗅。”
这样,好似林昭昭在他身边。
而林昭昭打开香囊,看着里头的桂花香料,淡淡地问:“真的?”
裴劭:“真的。”
说着,他摸了摸鼻尖。
林昭昭猛地站起来,将香囊往他身上一丢,转身就走,裴劭发觉不对,手长一下拉住她的后衣襟:“阿暮,怎么了!”
她挣扎:“你放开!休想拿来路不明的香囊糊弄我!”
裴劭怔了怔。
林昭昭对着他拳打脚踢:“这不是我做的香囊!”
他没想到会被认出来,林昭昭还想走,他用怀抱圈住她,“阿暮,你听我说!”
林昭昭用力推开她,坐在廊下,看裴劭想迈过脚步,命令:“不准过来,”又指着面前三步外的距离:“就站那说。”
裴劭提起下摆,席地坐下,说:“这个香囊,确实不是本来的香囊。”
见他没继续糊弄自己,林昭昭缓颊,只是,想起东西是他自己讨要的,却没保管好,还弄了个假的来,她还是生气。
裴劭瞟着几步路外,腾腾升起的火光。
就在巡边的第七日,突厥火攻突袭,裴劭领五百精兵突袭,扰乱突厥视线,马儿惧大火,不得不弃马前行。
可后来,他们不幸与突厥的步兵正正地对上,战况激烈,突围虽成功,但那个香囊,就是在这时候丢的,后来他折回去找,好不容易找到了,香囊却被砍碎,也被血浸透。
裴劭捋着袖子,蹲在帐中搓洗很多遍,布料都被搓出丝了,还是没能洗干净。
好在这灰色素缎花纹不稀奇,他托亲兵,在附近村庄寻来半匹布,因为时常把玩香囊,他记得它的模样,仿照香囊的样式,抓着细碎的空隙时间,暗自一针一线缝回来。
他不清楚里头是什么香料,但在丢失香囊前,总是能闻到一股若隐若现的桂花味,于是,往里头装桂花香料。
这一段遭遇,到裴劭口中,就精简成一句话,遇袭时的惊险都被他一句带过,着重说自己缝得辛苦,还把手递给林昭昭看:“你看,扎了好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