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1)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阿奶不耐烦地打断道,“你说这么多还不如给小沈算工钱来得实在。”

刘胡海一口就答应了?,说每天给沈殓两?百文的报酬,沈殓想拒绝都没有机会,因为?刘阿奶直接答应了?,还在自己儿?子?走后劝沈殓:“你就收下吧,他天天忙,压根没有时间?管我,回去指不定我还要?麻烦你,虽然都是街坊邻居的,但哪能让你白干活啊。”

沈殓哭笑不得,“阿奶,你这伤得也不是很严重啊,费不了?什么事儿?的。”

都这样了?还记挂着怕她吃亏,对方又不是外人,是她亲儿?子?啊。

第43章 第 43 章

不说还?好, 一说阿奶就觉得头晕,于是又躺了回去。

沈殓不放心,问了下医馆里的学徒,想让大夫再过来看看, 结果学徒说大夫出诊了, 状元坊那边也有家人被衙役打了, 说是手都打?断了,“你?们家这个不严重, 抓了药熬了喝, 好好养着便是了, 再休息一会儿,等不晕了就可以回去了。”

沈殓谢过了学徒,又把原话带给了刘阿奶,刘阿奶自己也觉得没有那么严重,说着就要?回家:“正好赶上做午饭。”省得在外面又花钱。

沈殓手忙脚乱地去扶她,劝刘阿奶再在医馆里呆着观察观察, 免得回去路上折腾伤势更严重了。

老太太听不进去,非要?走,两个人拉扯的时候门口忽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请问, 刘阿奶是在这里吗?”

拉扯中?的两人都回过了头,见门口站着的一个年纪约莫三十好几的中?年女子, 穿着一件淡蓝色的长衫,一副读书人的打?扮, 头发?束着, 用一木簪子挽起?,相貌端正, 眼睛明亮,身上没有同龄人那股被生活负担压垮了的麻木感。

她自我介绍道:“我是天水城的县丞范爻。”

说罢便走了进来。

而刘阿奶一听这话也?立即躺了回去,扶着头上裹着的纱布开始“哎哟哎哟”的叫。

沈殓现在对衙门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见人不请自来,便很是冷淡道:“不知范大人前来所为何事?”

哼,人都这样了难不成还?要?来要?钱?还?找个当?官的来。

现在衙门里的人到底还?要?不要?脸了?

范爻立即感觉到了沈殓她们对自己的敌意?,便也?没有靠得太近,而是站在床边不远处很真诚地解释道:“是我们衙门的人办事不周,我已?经将?殴打?刘阿奶的两名衙役打?了板子,此?次过来是特意?赔礼道歉,以及……”

她从怀里拿出了一信封,放到了刘阿奶的床上,“这是今日他们在您这里收缴的款项,我兑成了银子还?给您。医药费衙门已?经付过了,至于多的钱…是给老人家您养伤补身体的。”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这个县丞给的态度还?是让人满意?。

刘阿奶一辈子没有走出过天水城这个地方,对当?官的最大的概念就是街上佩刀的衙役官差,没想到今日居然?见到了个大官,对她和颜悦色,嘘寒问暖不说还?赔礼道歉。

阿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打?她的人又不是范爻,说起?来还?是手底下的人干了蠢事,现在这个当?官的过来擦屁股,她道:“你?这话说的,又不是你?打?的老婆子我……诶,那两个人呢?大人啊,不是我老婆子不想捐款不支持衙门剿匪啊,实在是你?们募捐的数目一会儿一个,最开始说五百文,后面又是一千文,最后又变成了两钱银子。老婆子我今年都六十三了,没几年活头了,哪还?有什么赚钱的门路啊?我那儿子,媳妇跟他散了,还?有个女儿要?养,一家人都指着他……忽然?就是要?捐那么多钱,我们上哪里变出啊?”

说着刘阿奶还?哭了起?来,“我现在受了伤,儿子都不敢跟掌柜的告假太久,怕扣工钱,还?托了我这邻居照顾我,大人,大人啊……我老婆子是做了什么孽啊?临了临了,还?给身边的人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句句都是底层人的肺腑之言,让这名叫范爻的县丞听得脸上羞愧不已?。

等刘阿奶倒完了苦水,范爻也?不知道说了多少句“抱歉”了,最后刘阿奶看她是一女子,加之态度这般好,便也?收了钱了事。

范爻今日应当?是专门出来给那些殴打?他人的衙役擦屁股的,刘阿奶这里安抚完了还?有别?的地方要?去,再次道歉并?向刘阿奶辞行后她忽然?对着打?从她进来就没有怎么说过话的沈殓道:“若不介意?,沈小姐可否一道送送我?”

沈殓很是奇怪对方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但看范爻方才老实赔礼道歉的样子,觉得对方应该不是一个坏官,心里也?没有了先前那般的反感,便同刘阿奶说了一下,起?身与那范爻一道出去。

出去的路上沈殓正在想这个范爻是什么来头,怎么会认识自己,哪知对方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一般,忽然?对她道:“我是靖平六年间?的举人,年纪大了,学识不够,考不中?进士,不过那个时候运气好,圣上有意?增加朝中?女子为官女子的数量,于是我便成了一地县丞,后来又被调至天水城。”

她顿了一下,“修县志。”

难怪沈殓没怎么听过这个县丞大人,原来是在衙门里做着最没有存在感的活。

其实婺朝的县令县丞和前朝的区别?差别?不大,县丞是县令的副手,理论上来讲县丞的工作主要?是负责当?地的文书、仓库、刑狱囚徒等方面的事,但具体干什么还?得是顶头上司县令说了算。

例如范爻修县志,估摸着就是县令谢无伤安排的活。

沈殓听到这里的时候也?没有应声,她有点摸不准这个忽然?出现的县丞大人是要?做什么,直到对方冷不丁道:“那日你?来衙门的殓房验尸,我看见了。”

范爻侧过脸,她的个子比沈殓矮了半个头,但仰目盯着沈殓的时候却十分有压迫力:“沈小姐,我知道你?在查那桩案子,那日验尸,你?验出了什么不是吗?”

沈殓手心有些微微出汗,面上还?是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什么衙门,什么殓房?我不知道大人您在说什么?”

那日她们去的时候衙门里的人基本都下值了,进去的一路上一个当?差的都没有,且殓房里也?没有其他人,梅仁不让自己插手更不可能将?这事告诉别?人,所以这范爻到底是真看到了还?是从哪里知道了什么还?未可知,自己不能认。

再说,指不定是在诈她。

范爻站定了身子,转过来对着沈殓。

她知道眼前这个人便是传闻中?公主殿下的新欢,但是据她这些日子的观察,这个沈殓应当?是不知道公主殿下的身份,不然?她今日在街上挨过那一脚之后公主府的人就该有动静才是。

落阳公主脾气是出了名的不好且护短,这事让她知道了整个天水城衙门上上下下都少不了一顿打?,她就是知道后果,所以才急忙赶来,安抚道歉。

不过看沈殓的样子确实像不知道公主府的事。

思及如此?,她便对沈殓道:“你?若是不想说,那日与你?一道来的人我想她会知道得更多,我去问她,也?是一样。”

沈殓不想梅仁被卷进来,那日她们去衙门是梅仁找了家里的关系,若是因为她的事平白让对方受了牵连,或是被家中?责备,她定然?过意?不去,可对着这个县丞她又极不信任,只能叹气妥协道:“范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哪桩案子?什么殓房?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范爻开门见山道:“你?家中?是二?皮匠,你?父叫沈迎对吧?我调过青阳县的卷宗,你?父曾是青阳赫赫有名的缝尸匠。他会验尸,你?是他女儿,我不信他没有教过你?。”

沈殓很讨厌自己的信息被人捏在手里的感觉,“教我什么?我父确实是缝尸匠,可我只会读书,只想读书,我日夜盼望着同你?一样,中?举得进士,以便来日为官,与范大人做同僚。”

这话倒是说得滴水不漏。

范爻心中?对这个传闻当?中?靠着狐媚本事迷惑了公主的秀才有了几分好感,“若你?只是会读书,只想读书,那你?几次三番去往甜水巷做什么呢?”

沈殓反问道:“甜水巷是什么去不得的地方吗?那一片商户买卖多,平时街坊们都爱约着前去,这有什么值得范大人来盘问我的?况且,那边的八卦还?格外好听,范大人不知道那边有个俏寡妇有感而孕生了孩子吗?”

范爻笑了笑,“是,是听闻有这么一回事。”

不待沈殓说话,她又道:“那甜水巷的案发?现场跟那俏寡妇又有什么关系?你?去了案发?现场附近有好几次了吧?去了衙门的殓房后紧接着又去过一次,我知道你?定有什么发?现。你?放心,我只是想破案这案子,我总觉得不是暴毙而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