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几人到大河口时,天色已经擦黑了,发现一群乌泱泱的人在挖坑。
勒紧缰绳下马跑近,一看,臭气熏天,眯着眼看人,哪是什么援兵啊,就是普通汉子,高矮不齐肥瘦不均,连民兵都赶不上。
虎仔问一个汉子道,“兄弟,你们这是干嘛?”
那汉子正推着一车马粪混着人的排泄物,闻言道,“让让让,没看人正忙着!”
虎仔又只得抓另一个人问,这人扛着铁锤道,“我们县令说我们今年在安溪县服徭役,帮你们修城墙。我们不愿意来的,我们县的徭役可没这么苦这么重,但是县令大人说你们安溪县是安市县的第一道防线,你们城门不破,我们安市县就稳妥妥的。外加你们县还补贴五文钱,咱们就来了。”
“那这些军旗?”
“不知道啊,叫我们扛着就扛着,说是代表我们安市县的荣耀。”
虎仔又见他们挖坑,把马粪倒进去,然后又埋了起来。
真的臭得很,呼吸都不敢多一下。
“这又是为什么?”
“不知道,你哪那么多为什么,干活就干活,上面的意思照办就是了,问多了小心差吏拿鞭子抽你。”
虎仔赔个笑脸走了,他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一个眼熟的书吏,披着黑披风很打眼。
“周书吏!”虎仔大喊道。生怕这人不记得自己,毕竟是去县城送俘虏那次,周书吏给他登记的取出的军械。
周书吏看见虎仔,绕过土坑朝人走去恭敬道,“虎王少爷。”
虎仔挠挠头嘿嘿笑,“那什么,你还记得我啊。你们这是干什么。”
周书吏自然记得他,四个人都很有特色,虎王一笑呆头呆脑憨憨的,但那日骑马押俘虏进城,风光不逊章峥。沉着脸时,一身好胆全挂脸上,浓眉圆眼厚嘴唇,是忠勇之辈面相。
周书吏道,“章峥少爷说这就是援兵。”
虎仔啊了声。
不可置信。
马粪土坑和役夫?哪个能杀敌?
周书吏也不懂,“但是,李江白将军很赞许章峥少爷的主意,说可保安溪县在大战前安稳。”
虎仔心里踏实了。
虎仔看着这些役夫这么多人,天黑也赶不到城里,便只能在附近村子歇脚。
这事情还得给当地百姓说下。
“你们城里那边百姓知道外来役夫吗?别好事闹摩擦成了坏事。”
周书吏笑道,“这个您放心,阿水少爷早就责任到每条巷子里的巷长了。现在应该是只盼着役夫们去。”
虎仔点头,人多挖坑埋坑都快,这边很快就会结束了。他派几个民兵进村子,赶紧先通通气好好安置。
“那章小水他们没回来?”
周书吏道,“好几波人分批过来,还在动员中。”
虎仔知道了,准备走了。
然后就见周书吏抖了下披风,“你冷不冷?这披风暖和。”
虎仔惊讶对方的好心熟稔,忙摆手客气推辞,结果就听周书吏翘着胡子有些得意,完全没有要解下的意思,“是小水少爷问李县令给我的。因为我也要人有功。”
虎仔忍不住笑道,“那肯定啊,张县令能派您过去,肯定是精明强干的很。事情远比我想的顺利。”
虎仔和周书吏分别后,骑马绕了一圈,一两亩地上全是人,挖坑推马粪埋坑。
骑马视线宽阔,虽然天擦黑,但是王四王三很快就骑马找到了他。
两人也一头雾水。
什么都没问出来。
看着这热火朝天干活的役夫,不明所以的很。
王三环视一周,天快黑了,四周小山丘白雪皑皑显得黑重,也不知道敌军的斥候能不能看到他们现在这些动作。
虽然不知道挖坑埋坑是干什么,但总不能是种地吧。
所以事情还得保密要紧。
虎仔道,“别紧张了,高句丽的斥候从山谷绕过来,最快也得明早到这里。”
王三放心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刚明,一小队高句丽斥候就到了大河口。
他们看到两亩地泥泞脏乱,有好些新翻的土坑,下马拿刀翘开冰冻的土,里面全是马粪。
斥候甲叫手下挖坑,看着坑有多深。
这时候,另外一三人小队人马赶到这里,“头,确认村里没驻军,只是多好些老百姓。”
又一人补充道,“但我觉得不是普通人,扛着李家旗,应该是如上面猜测,李江白的人伪装成民兵让我们轻敌。”
前者不同意道,“万一只是旗帜耍诈?我远远看他们气势不像是当兵的。”
如今村子管的严格,稍有一个陌生面孔都要被抓,他们也只隔着小山丘远远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