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儿子才七八岁啊。

当娘的一想到孩子受苦,心如刀割辗转难眠。

孙大郎咬牙道,“爹,章洪水,我们已经有百来人了,还怕他们不成,我们打吧!一直忍,忍到什么时候去啊。”

孙里正道,“打,怎么打,家里的铁器都被高维山之前强制征收了。”美其名说打造兵器守护百姓,现在城里人家都是用的石刀兽骨刀。

孙大郎道,“没刀就用拳头!我们实在受够了这种畜牲不如的日子,他不让我们好过,我们也不让他好活!”

这话确实说到孙里正心坎上去了,但是光有心没有力,孙里正望向章小水,“洪水怎么看?可有什么法子没有。”

章小水道,“打。”

他们昼夜不停的操练一个月,士气正是上扬,每个人都有一展拳脚的冲动。

没有武器,也不是问题,他早就盯上了县衙里的军械库。

但是一直有五十衙役看守,不得不慎重。

再加上,章峥那边来信说村里民匪恶霸鱼龙混杂,在他收拢乡兵前,不要动城里的县令。

而昨天恰好是他们下山的一个月,章峥来信说县令可动了。

章小水手里有一张县衙防卫图,是张老秀才画的,军械库设在县衙后的偏院子。

高维山对军械库管控十分严格,就像是铁公鸡时刻看着钱袋子一般。

只要一出乱子需要镇压,手底下的兵就能迅速配置武器,快速平乱。

军械库只一个大门出入,但是有重兵把守,只要军械库出现敌情,紧紧一街之隔的屯军们就会过来援救。

这一战怎么打,几乎关系到这新生的民兵存亡。

好不容易凝聚的一口气,可不能就被打散了。

第191章 对策

石墩觉得衙门一点都不是难事。

“我们民兵现在气势正旺, 我带一队,五十人正面佯攻,叫阵激怒看守巡逻的衙役。骂人咱们是行家, 且最近衙役们也听到私底下练兵的风声, 还觉得咱们是小孩子过家家,瞧不起咱们小打小闹。没人把这件事当真, 都以为百姓还是以前跪着受辱一声不吭的样子。”

“我带队去叫阵,保管这衙役们一呼啦跑出来和我们打,来一个调虎离山,军械库大门看守薄弱,王三再带一队二十人烧了隔壁军屯,救火都来不及,还救什么军械库。章洪水再带一对正面攻破军械库大门, 咱们有了武器,再合兵攻了衙门, 活捉狗官。”

石墩说完, 等着大家夸。

可不止章峥会看兵书, 他也要了兵书看。

镖师众人都觉得可行, 这事情交给他们办,那是轻而易举。

不过孙里正没说话,孙大郎琢磨下,开口道,“衙门不怕老百姓,屯军更不怕,他们怕马匪怕高句丽人, 一听外敌来了吓得屁滚尿流,但是对咱们老百姓像是刀削萝卜心狠手辣。民兵虽然气势扬着, 但真到动真刀子的时候,骨子里积累的胆怯怕是要占了上风。到时候别真的是被衙役们追着屁股后面打。”

孙大郎又道,“而且,佯攻这事情要怎么通知到民兵们,全通知了万一泄密怎么办,不通知他们又不知道撤退是真是假,心里本就紧绷害怕的很,见前面撤退,后面的人真的吓破了胆子。人一旦没了胆子,那不得像是被割韭菜一样。诱敌不成,反而被歼灭了。”

孙大郎一说,王三本觉得石墩的办法可行,但是放到一支刚成立一个月的民兵身上,太难操作了。

他们目前只学了一些刺杀防御阵法身手,只一腔热意嗷嗷叫,真能令行禁止吗?真能克服阵前的恐惧惊慌不自乱阵脚吗?

章峥他们之前来城里特意说这种情况民兵最大的短板就是一盘散沙,规矩松散,没有一套完整的军纪。

还说甚用“诈败后退”这招。

不说民兵,就是正规军队军纪军心不到位的,有的将士都分不清是诈败还是真败,只要看着前面的人哗啦啦后跑,后面的人也跑。

几百人沿着山道或者小街巷,呼啦啦一拥,这时候最怕的不是敌人的长矛,而是同伴的脚。

很容易发生踩踏事故,士气更是弱得没底,敌人一下子就追上来杀了,丝毫没钳制敌军兵力的作用。

章峥就是看到了民兵和高句丽人打架的场面,才深深意识到军纪军心的重要。

亲眼看见高句丽二十人铁骑,把两百人的乡兵打的惊鸟四散,一人怯战,全盘散沙。

石墩想也是,他的法子不是没用,只是不适用这支新的队伍。

要令行禁止,绝对服从军令,这谈何容易。

章峥研究兵书总结前人经验,制定了一套军中军令暗语,旗语,军纪,但这短短一个月,啥都没学会。

民兵脑子都还是打群架的想法,只凭着自己一个怨气往前冲。

可正要真刀真枪了,怨气被胆怯压垮,没有军纪约束没有信念支撑往前冲,说跑那就跑。

趋利避害人的本能。

石墩也是带了一个月的民兵,才知道训练镖师和兵不同。

不是只教教身手怎么打架杀人就可以。

凝聚军心信念这东西,千难万难。

现在就带百来人的民兵打战,确实有些冒险,他们对“军令如山”这个词,压根就没意识。

战场上,将士不听指挥,这就很恐怖了。

计策没通过,倒是给屋里的众人都上了一课,平时忽视的军纪军令得狠狠抓起来。

石墩道,“不行也没事,咱们几人直接去衙门里绑了狗官。”

章小水都能杀了魏国公之子,区区县令还能放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