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章峥看似没严厉,但一对比章小水,就显得很有距离的冷漠。

章峥虽然不管琐碎内勤,但心细如发,虽然没苛责呵斥过人, 但镖师们很怕他。

他们都怀念以前在镖局能开玩笑喊章峥峥宝的日子。那时候章峥虽然也冷脸不回应,但稚嫩青涩也有趣多了, 会动不动就红脸,现在只叫人看不透,便多了几分敬畏。

不过此时,章峥坚决给他们放假,叫他们好好玩,这点倒是让镖师们很高兴。

压银子有钱庄的人在就好了。

完全不担心被人抢或者生什么幺蛾子。

一旦银子被抢,那钱庄的信誉大打折扣,连顾客的银子都护不住,还怎么让顾客安心存钱。

也不屑于偷摸手脚,长安的大商人很重视行业规矩,近乎死板的固执,却也令人称赞一句儒商。

就是费尽心机赚偏财,但也会走正路遮掩,极为重视口碑声誉。

完全是“小商人赚眼前小钱,大商人赚世代名声”的真实写照。

这也是章峥为什么能说动鹤羽茶庄掌柜的突破口。

茶叶卖了一千六百两,从梁州城出发时手里有五百多两,路途脚费加上在长安开销刨出后,还有三百多两,一共合在一起手里有两千两多点。

换了厚厚一叠银票,章小水身上留了两百两傍身散用,另外给三人发了五十两买买买。

四人专门跑去藩坊看看胡人店铺,里面各种香料、异域风情的毛毯针织物件,还有很多漂亮的珠宝头面。

长安城里几乎人人佩戴头面,手上必有一件金银首饰。

和他们华水县哥儿女娘追求娇柔脂粉气不同,长安的女娘哥儿审美类型就多样,堪称百花齐放。

章峥看中了一个金臂钏,两头用金丝缠绕成一个活扣可以调节大小,活扣上还嵌了三粒蓝宝石,扣眼上还雕刻着精致小巧莲花纹样,钏璧光亮很简约,只有五环,瞧着就飒爽又明丽,章峥一眼就盯住了,拉住章小水不准走。

宽钏戴在章小水手腕上显得格格不入,太厚重了,手腕太细皮肉太嫩了,撑不起来。

章峥叫伙计取窄钏试试。

伙计并没因为几人衣着普通而怠慢,笑说章峥眼光毒辣,解释说一般上了年纪的主母戴会显得庄重,小年轻可以戴窄钏就很灵动。

果然窄钏就像是贴身为章小水打造的,手腕盈白如玉却蕴藏着力量,这莲花嵌蓝宝石的金手钏一戴上,便多了几分夺目的赞叹,柔美典雅,却遮不住的飒爽英气。

一问要三十两。

章峥二话不说就要掏银子。

不仅他买了,虎仔和石墩也都挑了不同款式的手钏,反正两人就是跟着章峥买,那肯定是没错的。

虎仔道,“两年,想我们最开始去府城时,看到中意的没钱买,现在看中就买买买。”

石墩道,“爽。”

章峥把手钏就戴章小水手臂上,还挑了银链坠深湖蓝流苏的发链,垂在黑亮的发丝里很是好看。

他甚至还鼓动章小水打耳洞,章小水只惊诧一瞬,见章峥眼巴巴闪着兴奋期盼,他就点头应下了。

章峥也在铺子里打了个耳洞,又挑了一对月牙耳环,长金链坠着重工雕琢的金月牙,月牙上又坠着两个小东西,一个金镶湖蓝色的水滴形珠宝,颜色形状很像是村里的麦冬珠子,另一个是金镶玉的小花蕾。

与另外一个月牙合在一起就是个圆日,两人一只耳朵一个。

虽然是月牙耳坠,但重工手艺压了灵动多了几分肃杀庄重,这一对耳环很异域风情,做工复杂精美,也要二十两。

章峥又掏的欢快。

可比他赚钱时高兴多了。

铺子里就有打耳洞的,银针烛火上消毒直接戳耳垂,痛对他俩还好,更多是一种新奇的尝试欢喜。

两人相互给对方戴了耳环,然后相互说好看。

一旁虎仔和石墩看得牙酸。

但不得说,章峥的审美很独特另辟蹊径的美,两人戴了耳环竟然一点都不女气,反而有种驰骋山川河流的肆意张扬。

惹得石墩和虎仔都忍不住打了耳洞。

结果两人对着铜镜一照,只觉得和那山大王没什么区别了,莽匪的很。果然这东西还是看脸的。

他俩这打扮,一眼看去全是腰,一个高腰大红马面裙一个黑色束腰劲装,耳朵又挂同款耳饰,任谁一看就知道这俩是一对,忍不住说好一对璧人。

他们又继续逛,看到一只据说万金不卖的孔雀。

它被关在一个巨大的木笼子里,收拢着尾羽昂着长颈,高傲不屑的打量着路边为它驻足惊叹的人。

章小水他们来时,围观的已经人挤人,他们只得在角落看着。

章小水两眼新奇道,“据说孔雀开屏很漂亮,它会不会开屏啊。”

一旁一位哥儿寻声看去,眼睛豁然一亮,十分有好感地道,“难的,半年来没开屏过,老板说凡是能让这孔雀开屏的人,老板定会奉为座上宾。会有文人雅客写诗作画流传下来,想想就向往啊。没有一个女娘哥儿不想榜上留名的,但都挑战失败了。”

虎仔道,“那章小水说不定你能行诶。”

石墩也道,“你不能怀疑我专业的眼光。”

章小水道,“动物怎么会对人开屏,这不是求偶的吗?”

可那哥儿却一脸期待甚至星星眼地望着他,“说不定哦。”

那哥儿话音刚落,就见原本冷傲的孔雀忽的一声啼鸣,胸口羽毛扑簌簌一抖,尾羽缓缓绽开了绚丽梦幻的弧形华盖,修长的覆羽次第张开,周围人都是倒吸一口气,眼底看痴了,仿佛一卷星辰在眼前打开,孔雀蓝在阳光下渐变着金灿灿的光,祖母绿“眼”深邃华丽到了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