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等我,章小水,你头发都没扎。像个疯子一样。”
章小水哈了声,一早上起来被骂气性也大,他道,“我喊你了!是你自己贪睡。”
章小水原地扒拉了下鸡窝头,还是等章峥穿好鞋子来给自己扎头发。
章峥气哼哼,给章小水扎了一个特别丑的,左右两边一大一小,后脑勺的发缝像是狗牙齿咬的一样。
章小水觉得左边格外重,抬手摸了下,怀疑道,“怎么感觉不一样?”
章峥道,“今天扎了个很拽的。”
章小水眼睛一亮,拽拽的他喜欢!
两人跑去田间地头扯积雪草的时候,早起的村民见这俩孩子比鸡还勤快,一个劲儿的扯猪草,说不羡慕章家那是假的。不过想想大人不顶用,那孩子必定是要懂事辛苦些。
两人扯了好些,章峥还想叫章有银来扯,但是章小水说最近农活很忙。秧田进入扬花期,他爹爹要在中午最热的时候,用竹竿把稻田三五行小块小块的分开,说是赶稻花。还要去田里扯水草。
也是因为田里很多水草,章小水这两天的猪草就不用割了。
等两人回去时,章峥背着满满一背篓,手里还抱着一大包,章小水怀里也抱了很多。要是他们天天这么拼命扯,只要两三天估计就有十几斤干货了。
两人干劲儿满满,雄赳赳地回到了家里。
正好,家里早饭已经熟了。
早上吃的稀粥,炒了酸豆角、洋芋片就算简单一顿了。
李瑜看着两孩子笑的那小白牙都收不拢了,裤脚鞋子上都沾满露水和草屑,目光再移向儿子那大小不一的发髻时,章峥冲李瑜眨眨眼,李瑜笑了下就没说什么。
吃完早饭,两孩子又去摘积雪草了。
章有银去稻田赶稻花,李瑜把晒干的丝瓜用洗衣棒捶掉黑籽,把瓜瓤捶软,再做成丝瓜鞋垫缝在草鞋上,最开始的草鞋就没那么咯脚。等丝瓜鞋垫被磨烂后,草鞋也被磨光滑了,穿着一点都不刺脚。
章有银来到稻田边,他家的稻田在这一带高低错落的稻田里,长的不是最差的。最差的一块稻田挨着他家稻田左上角,那稻田也没眼看,就像癞头似的,稀一块密一块。两块田交接处,那稗草深深人都不敢伸脚。导致章家左上角那边草都格外多,稻谷涨势也不好。
这家人还和章家有矛盾,就是最开始落脚山狗村时,欺负章有银还要推譲有孕李瑜的史家。自从那事儿过后,史正乡这个泼皮懒汉就老实了。在这山狗村关起门夹起尾巴过日子。
但懒是真懒,两亩水田杂草和稻苗都分不清的。
一家人也不知道靠什么填肚子,总之还活着。
要是换旁人看到田边交界这么多草,还是从隔壁田传过来的,定会叉腰在田埂上指桑骂槐。
但是章有银没有,他看了一眼,只觉得好多猪草。全部割掉水宝就不用割了。
就在章有银弯腰割草时,不远处程武家传来骂声。
只听郑秋菊道,“家里那袋洋芋你是不是又偷偷给章家了!”
第28章 洋芋风波
郑秋菊这几日, 总觉得家里少了什么东西。
原因有二,程武太老实安静了,石墩也静静悄悄不作妖。
今早, 她见太阳好, 本想把洋芋切片焯水后晒干,过年油炸洋芋片也是个零嘴。虽然费油, 别人家吃不起,她家可不一样。
她记得那袋洋芋放灶屋的碗柜旁,这会儿把家里里里外外找遍了,洋芋没找到,倒把脾气翻躁了。
“石墩,你瞅见我放碗柜那袋洋芋了吗?”郑秋菊按住心里的火气,问院子里拿树枝赶鸡鸭玩的石墩。
石墩头也没回道, “没看见。”
“没看见没看见,难道洋芋会自己长脚跑了?”
难不成是家里又遭贼了!
郑秋菊想起程武的前科, 不由地大吼了声:
“程武, 你是不是又把我洋芋往章家塞了!”
程武刚准备出门给地里苞谷锄草, 这会儿被吼也只当女人发疯故意找茬, 不待搭理的。
他只在李瑜病了那年偷偷送过洋芋,但是被郑秋菊发现后,当李瑜面说一些难堪的话,他就没再送过了。
对于郑秋菊,程武最开始是愧疚的,甚至矫情认为自己不能给女人爱意委屈了她,但自作多情后迎来啪啪打脸。后面是麻木的畜牲。不是说郑秋菊, 是说他自己。他知道两人问题多,但还没想好要如何沟通时, 郑秋菊已经让他没了想好好沟通的想法。
郑秋菊最开始就瞧不起他,为什么还要嫁过来。成了亲还偷偷私会书生竹马,也不知道图什么?可能图他眼瞎故意看不见。
说来说去就她委屈,他是男人他就不能委屈了吗?
这会儿,郑秋菊又在骂骂咧咧,程武就像没听见似的,扛着锄头自己出门了。
而石墩只是缩了下脖子,悄悄从院子里溜出去玩了。
郑秋菊骂了会儿,家里家外就她一个空荡荡的回音,像是自己骂自己似的,骂也没什么意思。怒火一下子就消了,只嘴里嘀嘀咕咕不放过一丝怨气。
等她抓到把柄,看她怎么讨回公道。成天都说她欺负老实人,到底谁才是被敷衍欺负的。连吼带骂都当做耳旁风,眼里完全没她这个人。
郑秋菊气撒了一通,日子也还要过,就端着木盆要去洗衣服。结果院子有人听见她的骂声摸来了。
赵丽花手里拿了把青草,作势往鸡棚里一丢,“秋菊小妹,我这刚刚扯鸡草路过,隐约听见你家遭贼了?”
郑秋菊瞧不上赵丽花。对方比她还蠢,那心思明晃晃写脸上,她看着就是这么容易被撺掇的?
表面上笑盈盈的和善,背地里什么德性她还不知道?
流民村最开始安置的时候,她爹就逐一盘查了每个人的底细。每个人单独问话,说他这一路上对村里其他人的印象和所作所为,啧啧,那听来真是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