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天天看着道，“啧啧，小水，你过年吃的好啊，容光焕发的面色红润。看得我是羡慕嫉妒的很。”

章小水假装不经意抬手，捂着刚刚被章峥哈热的耳朵，“你一个地主少爷，过年还能饿着你？”

赵天天叹气幽怨道，“石墩不在我吃啥？不像你，一看就是大补了一顿。咋样，章峥厨艺好吧。”

大清早的，顶着一张纯真女娘脸说什么虎狼之词。

章小水觉得耳根子重了有些发热，面色很是坦然道，“还行吧，不是厨艺是手艺。”

章峥忍不了，“你们当我死了啊。”

章小水见章峥脸皮薄，瞬间得了趣，不臊了，逗他道，“大大方方的，你又不是拿不出手。”

“不准和别人说。”

章峥要气死了。

这床笫事情是能给旁人说的？

凭什么他问章小水感觉如何，章小水死都不说，赵天天一问他还很大方。

章峥见章小水还在和赵天天说话，气的踩了章小水一脚，然后飞快跑前头去了。

章小水脚指头吃痛，气的要追章峥打，赵天天拉着他，“行了行了知道你们恩爱了，可恶。”

章小水被拦住，有些可惜，但还是顾及下赵天天的着急。

“石墩这些天咋样，你有把我的话说给石墩听吗？”

“没有。”

赵天天才不信，美滋滋道，“你瞧石墩着急的样子，怕是你们下了猛药。”

确实猛，石墩年三十失眠了。

上山挖冬笋的时候，人太多了，石墩一直找不到单独的机会和赵天天说话。不是程武喊他砍竹子，就是章有银喊他过来把竹林石头搬出去，再要不就是赵天天自己被许桂香喊到身边说话挖笋子。

石墩很是懊悔，之前只四个人的时候，他就应该说的。

这下全是长辈，话是问不出来了。

漫山遍野都是喜庆的声音，石墩这下明白了什么叫“以乐景衬哀情了”。

那四人潇洒开心的好像红尘作伴，但他和赵天天却好像被红尘的千山万水阻隔着，遥遥相视，耳边净是旁人叽叽喳喳的笑声。

好几亩山地的竹林，挖起来整个山头都在响，其他山头捡柴的人只听见人声却看不到人影，倒是能感受到那模糊的说话声是真高兴。

刘翠翠双手吐了口唾沫，扬着锄头狠狠挖，章家都把挖笋子的窍门教了，十锄头能挖出六个准头，真像是挖黄金宝塔似的。

到傍晚下山收工，天色有些暗了，七八岁的孩子们一点都没怕，一路唱着不成曲的调子吼回家。小月牙和虎二郎一声比一声高，最后也带着内敛的张四郎李二郎也放开了嗓子唱。

大人们笑这些孩子真是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

可不止孩子们，大人们累是累，但是心里劲儿还很足，脸上笑就没停过。

每家的笋堆都是分开的，章小水拉着骡子两边驮着百斤装的麻布口袋，往返山上山下的运送。院子里已经有成堆的冬笋了。

张李两家没派孩子跟着，都放心章家，不会搞这些藏笋的小把戏。

过了称，大人孩子都汗涔涔脸红通通的，刘翠翠家得了两百三十三斤。

刘翠翠一听到这个数高兴的嘴皮子都在抖，一天水都忙着忘记喝，这会儿高兴的嗓子都紧了。

章小水给她说是如何算的。

刘翠翠连连摆手，“我信小水！不用算！我又不识字哪会算钱，你说我也听不明白。”

章小水看着头发汗湿黏糊在脸颊上的孩子们，张三娘很瘦，看着不像他们十三四岁那会儿肉乎乎的，张四郎和李二郎三郎也都骨头人似的，眼里比较懵，只盯着他手上的钱充满了期盼和兴奋。

章小水蹲下道，“你们娘说不要算，你们能干聪明，你们算明白了再回去教你们娘好不？”

四个孩子乖乖点头。

章小水叫章峥拿两个簸箕，铲一半铲豆子来。

章小水道，“一共两百三十三斤。你们先数出二百三十三颗豆子。”

张三娘不自觉捏着手指头，有些紧张了的望着章小水。

从来没算过，手指头能掰到十，十以外就不会了。

章小水看了眼，于是从十开始教起。

“你们来跟着我勾着手指头念，念一遍就知道了。”

“十一、十二、十三……二十一……”

章小水一句孩子们一句，水池边洗手完的大人们瞧去，说小水倒是耐心。

没一会儿，虎仔也跑去凑热闹了，人传人似的，最后大人们过完称，没事干也围着看数数了。

刘翠翠和田禾秀原本在一旁说话，见许桂香他们都看热闹，有些疑惑，围着孩子有啥热闹看的。

但架不住好奇，也跟着去了。

人太多，围成了一个外圈。尤其是自己爹娘都来盯着他们了，张李两家四个孩子压力大的开始支吾了。张三娘紧张的掉了队伍，大人们就开始慢慢给她数，人多了，声音渐渐齐了，那浑水摸鱼也好，但混着混着竟然真的跟上了队伍。

最后还真都会数数，数出了二百三十三颗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