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幸在王二郎身上看到了这种可能。

而王二郎的变化,最重要的还是章小水拉了他一把,帮助他自己自立自强,帮他自己立了起来。

田幸心里想着分析着,隐约摸到了解开心里疙瘩的关窍。

但总还觉得差了临门一脚的粉碎,这之后,他知道他心底会敞亮会坚定起来。

是什么呢?

田幸想着,忍不住就想到了章小水,自己有安身立命的本事,有喜恶随心的胆魄,要是他的话,肯定不会担心自己两个弟弟们今后抢家产,因为他自己就能挣。

田幸一下子就想通了,然后给周青山说了,与其寄托家产,还不如好好教孩子谋一份本事。

说着说着,又叹气了,说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就想不明白。还怕自己教不了丸哥儿,养不出章小水一样的孩子。

周青山就说,因为你没想过这个问题,但你是一直这样做的,所以短暂的迷茫了下很快就能想通。

还说丸哥儿不用像小水,像田幸就很好。

老实人说诚实话,田幸好像听到这世上最好的情话。

哥嫂说知心话,周小溪完全不知道。

他早早起来要去章家帮忙,柳桑也在帮丸哥儿扎头发,这父子也聚少离多。柳桑少话,对自己疼爱的哥儿也很难直抒胸臆,能直说的,只有和周圆。

主要是周圆总能三言两语把话头挑开,又或是周圆是丈夫,自己受婆母所托,要两人遇事有商有量。

但三月份的时候,周小溪就要成亲了。

有些事不说怕成了疙瘩。

话到嘴里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周小溪自小也争强好胜,小时候宠的有些娇纵,和章小水玩后又跟着李瑜学手艺,性子软和很多,心软又善良,但总有些攀比心的。

章小水和他有些双生似的,会被村里人比较,没比赢,哄两句就好了,下次又屁颠颠的找章小水玩。

那些都是小事,可这成亲的大事是一辈子的。

是永远会拿出被别人比的。

但是他们家给不了周小溪这样风光体面的席面和彩礼。

章家昨天其他几个村子来四十多户,每户都拖家带口的起码三四人,大米饭蒸了三个甑子,去了三百斤大米。

寻常人家哪舍得这样吃,混着杂粮看怎么吃,紧吧的吃四口之家撑半年都没问题。

临时来客,换做他家谷子都来不及舂米,苞谷面也来不及碾,但是章家平时就吃白米,所以囤了三百多斤白米。

米饭就去了二两多,荤菜吃了半扇猪,鸡鸭鱼肉兔子等加起来也二两多,素菜不值钱,但是调料贵,加上柴火,整个席面办下来得过五两了。

村里随礼有的是二十文空手,有的是十文加一块腊肉,还是猪颈肉没油水,短的,提这个走亲戚去都会被数落吝啬,但来章家是刚好的。

章家还回礼两个鸡蛋就是三文了,散喜钱两百文,粗粗估计,总开支七两,礼金不算他们几家的,估计折合下来顶多八百文。

这席面亏得大,没看其他村人回去都吃得一嘴油,各个都眉开眼笑揉着肚皮回去,兜里还揣满了花生瓜子。

单单席面就亏了六两多,豆腐磨坊一月能赚三两银子都是生意不错的。

生意没以前好了,会做豆腐的有几家,豆腐三文一块了,以前生意好的时候,一天能做六模豆腐,抛出成本,一月能赚个三两银子。

但是现在豆腐会做的多了,一个月基本都是二两不到。其他腐竹,十五文一斤和香干巴掌大五文一块,客源稳定,和水豆腐加起来能纯赚三两。

一年能有三十几两的营生,在村子里算富户了。买粮花钱,穿的布料和吃的荤腥,家里没少孩子的,一年能攒十二三两都不错了。

所以哪舍不得这么办席面。

就吃的,得消耗两三个月的辛苦钱。

其他大头的彩礼家具等等夸张的惊人。

地主家婚嫁不外乎如此。

就连赵氏那挑剔的人,昨天在章家也是看的眼前一亮,吃的心满意足,还叮嘱石墩,他家赵天天也要这样的风光体面。

所以柳桑才怕周小溪有落差,他家没这样的家底也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他家孩子也多,老大周青山的婚事办的很潦草,不说给周小溪风光办,就是正常办,他也怕田幸有意见。

一碗水要尽量端平,给周小溪办婚事,添彩礼时,还得给丸哥儿准备一份全当弥补田幸的。

柳桑道,“你们三月初的亲事,”

他话还没说话,周小溪就道,“要风风光光的办。”

柳桑一下子语塞,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他自然也想风光办的。

不过确实要风风光光的,虎家给的聘礼是二十两,陪嫁怎么都要十五两了。再说周小溪每月交公一两银子,拿出十五两成亲,也是他自己的钱,相信田幸不会有意见的。

周小溪道,“钱我自己出,不用家里的,毕竟哥哥成亲的时候家里就没怎么办。我这有十三两,就用这个钱办亲事。”

十三两银子买家具彩礼加上席面,这在村里也是大办了。在别的村子也是中等挑不出错的。

柳桑惊讶,然后道,“你怎么有这么多,你都已经交公一半了。”

周小溪挠头不好意思道,“去年五月份跟师父去城里,每月刺绣能赚二三两,我只给家里交一两,其余我自己攒着成亲用。”

柳桑沉默半晌,“那我再把你之前交公的拿出来,再添十两,差不多四十两,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