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后厨有一道小门,黑黑的,走几步就豁然大亮,进入眼睛的是一个小天井绕着的廊房,油漆斑驳露出了泛黄的原木色泽,东西南北四间屋子还贴着喜气的春联,小天井和家里堂屋差不多大,四四方方中间石板路分成了两瓣,摆着两盆万年青,天井小池塘里飘满了嫩绿的浮萍。

这会儿天下起了濛濛细雨,雨丝从天井露飘下把浮萍嵌上珍珠,池子里清灰小鱼冒头吃泡泡,闹中别有一番静美,不过廊屋下忙忙碌碌搬家的人也顾不上看着意境美了。

只纷纷感叹搬家及时,今后摆摊就不用那么麻烦了。在自家铺子里,利利索索清清爽爽就能把钱挣了。

铺子里还有桌椅的凳子,下雨天食客也能堂食。

背靠大堂的是南面屋子,这间陈家以前做仓房,章家也如此。其他东西北边,只两间屋子能住人,西边的屋子隔着后街,陈家以前用做骡厩。

这样看下来,周小溪两人一改前面的不划算,这简直太划算了。木屋青瓦就连地上都是铺的青砖,这样的屋子在村里修也得五十两了。何况这还是临街旺铺。

章小水就少不得叭叭地夸章峥了。

周小溪都听腻了,章小水自己还恍若不觉,口若悬河,有点笨。

赵天天对气味敏感,他都能闻到两兄弟身上的面脂和头油香味是一样的。

周小溪不想听了,“干嘛一直夸他,你自己不是也很厉害。”他还嫉妒呢,不过他早晚也能独当一面的。

章小水道,“是啊,我也厉害,这么厉害的章峥喜欢这么厉害的我,然后生一窝厉害的宝宝。”

赵天天道,“夸来夸去,还不是夸你自己。你才不喜欢章峥呢,你只喜欢一个厉害的人喜欢你的感觉。”

章小水,“难道你喜欢一个懦夫差劲儿的人喜欢你?”

周小溪道,“石墩不就是嘛。”

赵天天势在必得道,“他只是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章小水道,“他只是贪你美色馋你身子。”

赵天天道,“那不简单,给点甜头就晕头转向。”

章小水道,“你有这份执着,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嗯,我打算开一个香粉铺子。”赵天天道。

三人都笑了。

男人嘛,只是他们的调味料啦。

三个小子抱着东西一进廊屋,就见他们三笑得诡异,不明所以,但背后发凉。

三小子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是警告。

章峥:石墩,管好你家赵天天别带坏章小水。

石墩:你管好你家章小水才是,哦,你只能被章小水管。

虎仔:说的你很硬气似的,你倒是管好赵天天啊,你看他拉周小溪的手是什么意思!

章峥刚想笑,然后就笑不出来了。

赵天天左拉右拉的,一个姑娘家家的一点都不矜持!

小子们见他们相互有说有笑就是不理不看他们,也识趣没凑上去,继续搬家。

这屋子什么都好,就是住的屋子只有两间。而且还挺小,只村里屋子一半大。

陈家父子在学卤煮过度期间,三人挤一间屋子。章有银把屋子让章小水住,他平时就在大堂用桌子拼起来铺褥子睡。

搬完家,小子们就去镖局了,章家父子下午就要开始备菜、卤煮。周小溪和赵天天要留下来帮忙洗菜,但是天下雨,章有银让他们去逛逛然后早点回去,这里人手够,不用帮忙。

人手确实够,陈家父子也会帮忙,干活儿尽心,也希望章家知无不言不藏私。

章有银确实没藏,每个步骤都是在陈家父子眼皮子底下做的。

章小水花了十文钱,喊了三个小乞丐,叫他们连路散步消息,一是说章家食摊搬到了陈记食肆那里,二是说章家卤煮可接宴席。

张记老板听小乞丐散步的消息后,摸不着头脑。货源就四十只,难不成接宴席就能变出多的货源?或者是包宴席价格会贵些?

货源当然就这么多,包宴席价格稍贵,三十文一只。但也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啊。不仅张记老板百思不得其解,城里其他食肆酒楼甚至小吃摊都不理解。

章家崛起这么快,他家的一举一动自然全城同行关注。

心底隐隐觉得章家是不是又要有什么动作,但是半个月后没什么动静,他们也就没再琢磨了。

陈家父子学了手艺信心满满的回去了。

这些天见章家卤煮一出锅就排起了长队,看得他们都恍惚了,从来不知道生意这好做的。

一锅四十只不到半个时辰卖完,其他卤味生意也不错,猪血猪肠猪肚鸭胗鸡胗等等,能卤的都卤了。

头一次见清洗下水舍得用面粉和盐的,陈家以前都是用草木灰浸泡揉搓,这样要反复清洗半天也除不掉细微灰屑和砂砾,且洗的多,很难保证口感干净,不含灰烬的沙粒感。食客自然吃的出来,只是大家在家里也有这样的味道和口感,也都习惯了。

但是章家用面粉和盐巴洗出来的,十分清爽干净,一点都不黏糊手,卤后香浓脆爽,入口很安心的享受。

每天三大锅卤煮下水杂料,量大,一锅能纯赚三百多文,这样成本均摊下来也不见得多了。

章家每天四样小吃,保底三两银子,不下雨生意好的时候,四两也有。陈家人都算过了。比他们家开食肆的时候生意还好。他们家一个醋溜土豆丝虽然卖十文,看着暴利,但是每天吃饭的不过五六桌,生意自然赶不上章家。

但是他们现在带着手艺回去,生意肯定也能如章家红火。

陈家兄弟都很乐观的想。

陈师傅知道不可能,因为他两个儿子都没章小水这样出挑的容貌。

好些食客就是不买,那也会下意识瞥两眼章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