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郎心想自己运气真好啊,同时也心里暗暗窃喜,他哥混成了老食客果然还是有面子的,起码老板不会让他白跑一趟。
而刚刚得到卤猪蹄的钟老板没忍住咬了一口,沾了辣酱的肉汁直击舌尖,还未吞咽香气就把喉咙的口水勾出来了。
他收紧手里的油纸袋,后悔匀出两块了。还剩下七块,家里妻儿都不够一人两块的。
章家这卖的亏啊,比张家还要好吃,价格便宜近二十文。
“啊,就没了?”刘屠夫震惊,还不信的探头看锅里,章有银拿漏勺网了网,真只一锅汁水了。
究竟多好吃啊,半个时辰三十只就没了。
一旁啃着猪蹄还等煎肉卷的食客道,“味道很香,也很特别,就好像小时候吃席热热闹闹的,吃一口卤猪蹄都就很满足。现在长大了,吃别的东西都没有这个感觉,你章家卤煮竟然有这味道。”
章小水笑道,“小时候家里穷嘛,但是几个叔叔婶婶们又喜欢凑一起年节吃饭,很热闹,孩子又多,大人又疼我们五个孩子,少不得买猪蹄吃。但是又贵,只能尝个味道,后面我爹就想自己琢磨卤料自己卤,一年年下来,调料补料,手艺就练出来了。”
“有个手艺好的爹真命好啊。”食客羡慕道。
章小水连连点头,“可把我们兄弟们都喂的高高壮壮的。”
刘屠夫听着一想应该是老料,难怪味道香,可惜只能等明天了。恰好章小水问他要不要试试其他的,刘屠夫见铁格子里的小菜也只零星的了,开口道,“八文的卷饼,一个肉卷。”
“好嘞,有什么喜爱的小料吗,辣椒口味是要芫荽的还是不要,辣度如何,一起承惠十五文。”
刘屠夫一边掏钱一边说多加点香干和肉丝。
章小水也舍得,一勺一勺的来,格子里都刮干净了,看得刘屠夫心里十分舒坦,连带没买到猪蹄的郁闷都没了。
刘屠夫刚要走,章有银就喊住了他。这会儿人少下来,章小水一个人也能应付。
章有银就在一边和刘屠夫商量,叫他给自己明天留四十只猪蹄。
刘屠夫眯眼道,“我可不能打保证,来的时候有就有。”
章家生意起来了,那张家难保不会有什么动作,他可不会插手两边,他只是单纯供货的。最好两边把价格拱起来,他生意更好。其他零散屠夫,哪能像他这样大批供货的。
他做生意一向不打包票,人称“猪半城”那城府也深,生意老道,老谋深算说的就是他。
章有银瞧着鼻子都沾着卷饼屑沫的刘屠夫,严肃道,“那好吧,我喊程武来和刘老板说。”
刘屠夫那眯眯眼瞬间争的圆溜溜的,豆豆眼努力挤开满脸肉坨,显得几分滑稽。
“啥?你认识程武?”
“对,我山狗村的。”
“哎呀哎呀失敬失敬,原来是大哥啊。”
“好说好说,你家别说四十只……额,还是只能四十只,但是一定保证数量质量。”
“早就听程武说他大哥多厉害,现在一见真是这个。”刘屠夫乐乐地竖起大拇指。
程武混地盘的,早年争抢粪道出了名的横,后面又收保护费,和城里的三教九流都熟悉的很。
生意越大,麻烦越大,那找刘屠夫麻烦的也多,基本就是刀子里滚出来的。
林屠夫隔三差五带人砸他场子,刘屠夫看着和他半斤八两,但是真烦这疯狗似的林屠夫,怎么甩都甩不掉。
他被纠缠的不行了,林屠夫会拳脚功夫,明目张胆带着人抄家伙找麻烦。程武路过屠宰场听见打架声,探头一看是林屠夫,当即旧恨复燃,把林屠夫打的半死。
那会儿新县令刚来,正好撞除恶霸的风口上,把林屠夫抓进牢里关着,今年秋天才能放出来。
回想起程武打林屠夫那场面,刘屠夫还是觉得狠狠出了一口气,脸上肉褶子笑开了花,“竟然是程兄弟的大哥,当然是我的大哥,自家人肯定上心。”
章有银道,“那多谢刘老板了,要是能签契书就好了。”
“这没问题。契书我那边有样本,明天中午让徒弟赶着车和猪蹄送来。”
章有银道,“哪能这么麻烦你们,我自己赶车去就好了。”
刘屠夫道,“这小事情算什么麻烦,你们也是大雇主了,这送货上门包的,就是你能不能每天给我留半个猪蹄。”
章有银笑道,“好说好说,那就麻烦刘老板了。”
至于城里其他一半散户屠夫,那边的猪蹄都是有其他几家卤煮订了,还有老百姓要买,章有银并没打算零散去收。
只出摊半个时辰两三刻钟,食摊的肉卷和卷饼也卖完了。
章家父子收摊的时候,一旁的炒饭老板羡慕的很,章家真是闷声干大事,来得晚收摊得早,果真是会勾引人的,那卤煮香味可把他都馋得很。
但是他一份鸡蛋炒饭卖五文,还能饱个肚子,可舍不得买一块六文钱的猪蹄。有手艺就是好啊。
章小水忙着把车厢底部的炭火拿出来,用灰埋熄灭,自己也盘着小心思,没注意到旁边摊贩的心思。
“爹,今天收工挺早,我要不去镖局看看,给章峥说卤煮不错,让他不要担心。”
章有银哦豁一声,“才分开一天就想了?看来你们感情越来越深咯,我告诉你,有天你会对他茶不思饭不想的,那时候你就不是你了,你脑子被章峥侵蚀啦,走路想他睡觉也会想他。甚至你坚持的原则,也会因为章峥瓦解,你被章峥控制啦。”
“到时候章峥喊你往东你不敢往西,章峥喊你杀鸡你不敢杀鸭。”
章小水吓得一激灵,好像被捏着脖子似的退缩了,双手背后不安地搓着手指,目光闪烁努力显得很坚定,嘴巴信誓旦旦道,“谁想他了,他说的,要我时不时去告诉他生意好不好。”
他嘟囔道,“忙的要死,我才不会想他,要是不去告诉他,他又会难受的。难受了又要我哄,麻烦死了。”
章有银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即使心里想你去看他,但是他也不会叫你去看他的,他知道你忙得很,即使想,也是他翻墙出来看你。”
“至于没出来,那就说明他不想你咯。”
“你瞧瞧,他没动静,你就忍不住了,儿子啊,虽然你们两个都是亲的,但到底你是我生的,我不忍心看着你这样拎不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