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听周小溪道,“人家感情深,不像我俩是父母包办。你不情我不愿的,我收你礼物也是走个过场。”

虎仔震惊了,“你不是一直喜欢我吗!”

周小溪脸热的不行,也和虎仔争论起来了。

“你瞅瞅你,脸粗糙手指黑,嘴皮子也黑,耳朵还有冻疮,我呢,我脸白,我好看,我手也白,我腿长腰细,我喜欢你什么!没镜子你撒尿照照吧。”

虎仔张嘴惊大了,吭哧吭哧半晌憋出一句话。

“膀臂腰圆肥头大耳,过年年猪都没你膘厚。”

虎仔胀红了脸,“我吃了近十六年的米能白吃啊!猪才吃一年就敢和我比。”

周小溪想也是哦。

章峥甩着匕首入鞘,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可惜章小水正津津有味的看着虎仔和周小溪置气。

这话一看就是章小水教周小溪说的。

石墩是一只眼睛看虎仔周小溪,一只眼睛看章峥和章小水,他夹在最中间,满满的乐子看。

石墩瞧章峥刚刚还闷气冷漠不理人,这会儿眼睛时不时黏在章小水脸上,见章小水送了东西后面一句话都不说,章峥像是吃了口烈酒热红了脸,却不能张嘴哈气来个爽快。

石墩也眼馋这匕首,削发如泥啊,只在话本里瞧过。

他道,“这多少钱,在哪儿买的?”

章小水道,“托县令大人京城买的。十二两银子。”

众人齐齐望着章峥手上的匕首,一时间呼吸忘了,好家伙,章峥手上是托了一栋屋子啊。

章小水道,“我钱还是找我爹借的,欠他八两。”虽然心疼这么贵,但是出门在外有匕首防身,他也安心点。这匕首很薄,巴掌长,绑在腿边或者藏在腰间都不会被发现。

“所以你之前在骡车上问我有没有想你,我是真没时间想,我要努力出摊还账呢。我爹消极怠工,我还得三催四请。”

石墩噢哟一声,“你们什么时候说的悄悄话,我竟然错过了。”

章峥冷冷道,“既然是悄悄话能让你听?”

石墩道,“你就不如咱们水宝大方嗷。”

章峥眼刀子刮去,转头又对章小水缓了面色,有些矜持道,“我有钱了,我给你。”

章小水摆手,“出摊一天能赚七八百文,刨开成本后我能分一半的钱。八两一个月就会还完了。”

“你八两给我了,你自己就没有了,你还是留着傍身。”

章峥咳了声,嘴角最终是压不住了,想着他要说的话,面色得意起来,“他们两个是八两,我拿了三十两。”

“这么多!!”

章峥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眼里笑意明显,握着手腕转而顺着掌心十指相扣了。

章小水还没察觉,眼里都是放大的惊喜和挖宝藏的兴奋。

凑得太近了,呼吸都在两人鼻尖打转,章峥后退点头,“嗯,我做了镖头,可以拿三成,还有就是钟老板额外给了六两银子。”

钟老板也是第一次去府城进种子,以前都是去绵州的,但是那里今年是干旱重灾区,肯定没种子。

府城水利好土地平整,是出了名的肥沃稻香,但是他之前没去过,没人脉。外加上这回动身晚了,到府城后下乡收粮食,处处碰壁。

钟老板了解到府城老百姓都生活富足,家家有粮仓囤余粮,每年秋收后会卖一批新粮,他去晚了卖完了,买陈谷子做种子他干不出来这事,外加老农一眼就能辨认新旧差别。

他就打算从粮商手里买,可那价格就又叠了一道。后面有人见他无头苍蝇四处转,就好心提醒他,城里的粮商都通了气,说不要卖给华水县来的人。问他是不是得罪了人。

钟老板顿时就晴天霹雳,他知道徐记身家厚,但是没想到在府城都有如此深厚的势力,难怪每次敢跳出来和县令唱反调。

钟老板垂头丧气,甚至想算了,不买种子了,既然来府城了就买些其他玩意回去卖。

但是这样一来,他经营了几十年的种子铺口碑就毁了,好不容易踩着徐记上跳一步,有机会赢得全县口碑,结果开春没种子卖,这不是毁招牌是什么。

说到底还是不甘心。

不甘心被徐记算计,灰溜溜的回华水县,也不甘心被人戳脊梁骨,说赘婿如何,给他夫郎丢脸,让儿子被堂兄弟嬉笑。

可他就是花大价钱请客应酬疏通门路,那些粮商连面都不见。

他甚至跑到离城很偏僻的村子,抱有侥幸收粮食,但完完全全没有办法了。

在府城停留了十天事情还没进展,他每天愁眉叹气。

钟老板这会儿又忍不住叹气,可面上是喜气的,他喝了一口热茶驱除路上疲倦,看着夫郎道,“别担心,天无绝人之路,你猜怎么着,那十六岁的小子给我送了及时雨。”

钟夫郎能不担心吗,他男人一出发,徐记就派人来说他们去府城就是自投罗网,保管颗粒无收。

说不定买不到粮食,还人折在路上了,钟夫郎那是一个忧虑悔恨,怎么就没拦着男人呢。家里衣食富足,没必要为了争一口气,非要闯出个名头来让族人闭嘴。

这会儿见到男人笑呵呵,他道,“十六岁?能有什么法子,咱们儿子还闹着要吃糖。”

钟老板道,“说起来还是一段善缘,不过也多亏章峥那小子胆大心细平时留心各种细节。”

“他去府城看了一位故人,然后出来就去粮铺子转悠,发现有将士模样的人在买粮。”

“军粮?”钟夫郎一说这两字声音都压低了,骨子里本能的对官对当兵的畏惧。

“对吧,我要是看着都远远走了。但是章峥等人走后,给小二塞了铜板问这些人是买来做什么的。这一打听才知道是买谷子做粮税。”

粮税数目,朝廷每年都给州府有定额的标准,但是少有地方缴纳到定额粮税的。每年粮税起运回京,地方官少不得各种哭穷,陈述老百姓困苦之类的。找理由开脱。朝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粮税达到规定的最低档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