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都是两文一个,他买三个就会便宜一文钱,买五个就会送一个。

每次为了得到章小水送他的那个,他都会攒几天的零花钱,一次买五个。

这么善良可爱的章小水,霸道强势点怎么了,不然得被他哥哥欺负死。

就是章小水对他脾气不好,那也不是生他的气,是因为章小水和章峥自小就争来争去,章小水要是脾气软和一点,那不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了。

章小水的满身刺,只是因为没遇到保护他的人。

郑耀祖从未怀疑过这一点。

小时候章小水多好啊,见到自己就笑的甜甜的,说今天又来给你送一支糖了。他也早早就等很久了,手心的十文钱都拿捏热了。

章峥那小子一看就很阴险心眼子多。

每次都给他挑卖剩的糖。

每次测验,他最怕章峥,章峥会有意无意把他的课业散播的人尽皆知,周围的村子都知道他不是读书的料子。

那嘴巴淬了毒的难听,各种挖苦讥讽,说他郑家老祖宗用了百年树人,辛辛苦苦几代人,终于盼来一个给祖宗丢脸的“耀祖”。

往事不提,一提就气。

郑耀祖早就知道章峥心思不纯,他就要把章小水抢到手,气死他。

郑耀祖的反应被他娘当鬼迷心窍了,要找了张三瞎来作法驱邪。

当然这事情要秘密做。

倒不是顾忌章小水的名声,而是说出去丢郑家的脸。

里正出马亲自教训郑耀祖,以前由着他闹,还以为他真能发奋图强,考取一个功名,才一直用娶章小水这个名头钓着他。哪知道就只知道嘴上嚷嚷,实际上功课连山子都赶不上。

想驯服一头烈马,没点本事就嚷嚷,里正都嫌弃丢脸。烂泥巴扶不上墙。

那章小水要真嫁进他家,指不定能把郑家屋顶掀了,三天两头把人气的半死还不敢对他怎么样。

人家有武艺又有手艺,自小又没受气,家里宠着长大,脸上自带三分笑意三分傲气三分聪明一分随性,满脸的主见,凭什么拘束着性子事事听你家安排。

章小水这样的性子没人家能受得了。

老实听话的男人他瞧不上,聪明有本事的男人受不住他的本事,凭着相貌倒是能嫁入城里当个富贵夫郎,可那章小水自由惯了,那日子如同做牢。

章峥愿不愿意他不知道,起码章家大人肯定很愿意两个孩子成亲。过日子不需要情爱,只要责任和人品托底,那日子就不会差。再说本来两兄弟关系就不错,自小你护我我护你的,可不是一番美满佳话。

里正拍着郑耀祖的肩膀,“我今年五十七了,后面每过一年那身子就多进土里一截,这个家,其他叔叔伯伯都不顶事,碌碌无为一辈子,我全指望你了。想当初,咱们家祖上来大黄村落脚,那也是人人欺负轻贱,祖祖辈辈一点点拼下的基业,可不能毁在你们这代手里。”

“你以为我拉扯山狗村吴启河是什么原因吗?就是让你们这些后辈直观感受到山狗村落脚生根的不易,心里不要忘记祖训。”

郑耀祖霎时红了眼,咬牙说自己以前都是鬼迷心窍,这次定幡然醒悟。他不知道,里正这话,背地里给全家每个人都说了,每个人都以为自己才是里正心里的好儿子好孙子,觉得自己才是家里的未来。

里正又道,“你一直以为章小水嫁给你吃香的喝辣的,听吴启河说县令大人都时常惦念章家手艺,那大人可是从京城来的。人可以自信,别盲目自信。你现在引以为傲的,都是祖宗给的,你自己有拿的出的本事?别说章小水了,就是山子你都赶不上。但是你谁叫你是我孙子,还不得帮你,你也别丧气,我郑家的子孙未来可期。”

一棒一个甜枣,可把郑耀祖喊醒了。

配不上。

章峥虽然只能赚两百文,但是他还要花家里钱读书。

另一边,章峥扛着锄头回家时,村里炊烟才高低错落的升起,田里稻草垛在一簇簇新绿苗里显得丰收喜气。

路过虎仔家时,章峥热情道,“桂香婶子早啊。”

正在喂鸡的许桂香道,“这么早,从田里回来的?”

章峥嗯了声,“给芫荽浇点粪水,还剩三分地没浇。”

许桂香眼睛睁大,“你浇了五分地?这不得大半夜就开始?”

章峥道,“半夜给胡萝卜松土,可不敢给芫荽浇,指甲盖大小,绿油油的嫩的很,得见天亮了仔细浇。”

许桂香道,“那是,你家还生的不错,我种那地,不知道是不是重土了,不咋生。”

“没事,到时候扯我家的吃。”

“行。”

章峥走后,许桂香转头就是拎着鸡毛掸子进屋打被窝里的虎仔,“你看看太阳晒屁股了,人家章峥都干了两亩地,你还在睡!难怪样样不如别人!”

虎仔生了胖气,一个翻身就起来了。

背后还披着褥子当皇袍。

他要报复!

人人都瞧不起他,那他就要把人人都耍的团团转!

不是要他娶周小溪吗,周小溪不是瞧不上他吗,他就先让周小溪喜欢他到无药可救,再把人甩了!

到时候他浪迹天涯,谁都抓不到他。

许桂香瞅见虎仔那发癔症的模样,还不知道他咋想的?对门外喊道,“哎呀,小溪你来了啊。”

刚刚还站在床上指天发誓的铁骨铮铮的虎仔,立马肉眼慌乱,左右瞧了眼,搂着裤腰带爬进床底下了。

许桂香没眼看。

一吓就吓出了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