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水说完,李瑜和章有银都怔住了,看见了彼此眼底复杂的神情。
尤其章小水这会儿还很骄傲道,“哼,我回答的章峥可满意了。他肯定听了村子里的舌头乱说,心里还是不安的,怕我把他当外人。 ”
“我真拿他当亲哥哥啊,怎么可能心里没他啊,一天天看着拽拽的,实际上内心脆弱的要死。”
章有银神色更复杂了,所以他俩一直是在鸡同鸭讲?
这也能行?
章小水没察觉到双亲的神色,埋头使劲儿把一筐苞谷掰完,中间往灶屋倒了四五次苞谷棒子,快月上中天的时候困得眼睛都眯起来了,也终于把箩筐里的最后一根苞谷球掰完了。
他阿爹坐不住,早就睡了。这会儿他爹在屋里哄他阿爹睡觉。
轻言细语的时不时低笑两声,章小水早就不好奇了,小时候好奇的偷听,被他爹抓着说这行为不好,偷听人说话是会烂耳朵的。
他不知道烂耳朵是什么样子,他爹就把他带到周小溪家的橘子林里,看到一个橘子上有一个月牙形的伤口,黑黑的腐烂露出里面橘子鲜肉,看着好可怕。果真是上天月牙划伤的。
现在章小水知道那橘子自然不是偷听被惩罚划伤的,但是对天上月牙还是很有敬畏之心,不要去房门偷听的规矩是刻在骨子里了。
章小水把箩筐里的苞谷粒儿搬回堂屋,用箩筐盖盖着,地上散落的苞谷粒儿也要捡好,留不到第二天早上捡的,因为老鼠都要吃完。
等忙活完这些,章小水困的眼皮上下打架,白天犁了两亩地,困的很。这会儿洗漱后,应该好睡的。
他躺在床上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瞧见桌边灯还亮着,含糊喊了声,“章峥,吹灯。”
幽静的屋子没熟悉的回应。
他的声音显得飘着没地方落脚。
章小水一下子就清醒了。
巨大的失落和孤寂驱赶了困意,两眼瞪着蚊帐上空的人影。
可恶,他的吹灯童子不在了。
第109章 头狼
“谁叫你们干的。”
章峥怒意冲头, 霎时红了眼,把手里的破烂布襟塞腰间。
屋里三个十八九岁的小子,能进镖局的, 要么有身手要么高壮有蛮力气, 这些人一般在村里无人敢招惹,或多或少有些霸道。
一开始也带着在村里的“超然地位”来镖局耍威风, 结果镖局里习了拳脚的老人,打得他们哭爹喊娘,沦为最低的杂役小伙。
镖局近三十口人的吃喝拉撒全压在他们三人身上,每天下半夜就起来挑水把灶房后一排十个大水缸挑满,接着就是做全镖局的饭菜,白天的时候就是习武,傍晚继续做饭, 到晚上的时候等前辈们洗完澡后,洗全镖局的衣裳。没睡两个时辰, 又得起来挑水了。
果真就干成一个月两百文的杂役了。不过就算累死也没想不干了。
又因为白天能跟着李总管练身手, 磨掉了原本心高气傲的浮躁, 越发肯吃苦, 想练好身手翻身摆脱杂役地位。
这三人已经干半年杂役了,前人他们打不过,这下来了三个半大小子,可不得好好教训耍耍威风,让他们接替杂役的名头。
一个个吊儿郎当的昂着下巴打量门口的三人。
“哟,年纪不大脾气倒大的很。”
“原来是个奶娃娃,还要带着小时候的破烂小衣擦口水啊。”
“看什么看, 还想打一架?”
“识相点,来什么山头唱什么歌, 这里不是村子,听话还能少挨打。”
石墩拳头硬了,暴跳如雷一般如杀红眼的野猪就要冲进屋子里,虎仔可还记着打坏东西要赔钱的,屋子里也不大,打起来肯定砸东西,他死死抱着石墩的手臂,硬生生被拖到门口巴掌高的门槛才卡住。里面的三个小子抱着手臂笑话,只把虎仔说“要打出去打”的话当拦架的借口。
可没一会儿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虎仔糟糕一声,没拉住章峥。
黄金书正在屋里擦汗,拿着牛皮水袋咕噜咕噜喝水,耳边就听“砰!砰!砰!”的重物砸声。
那声音从隔壁屋子传来的,像是把人直接丢外面石头地上了。
嘶,想着脸擦石头的破皮刺痛,黄金书耸耸肩,听着就怕人,他脸也火辣辣的疼。
之前干杂役的孙家村三人积累了半年的怨气,这会儿可不得全发泄在山狗村小子身上。
他就是稍稍在孙大牛孙多田孙多钱三人面前,说这新来的小子傲气的很,还让李总管多等,他们现在还没站稳脚跟,还没得李总管喜欢就这样目中无人,那今后日子还了得。
果不其然,孙家村三大傻子就嗅上去咬人了。
黄金书想着在家里的憋气,和章家小子自小积怨,这会儿可不得赶紧开门去看热闹。
出门一看,倒是把黄金书吓得一眉头直跳。
孙家村的三小子被山狗村的人压在地上揍的鼻青脸肿,毫无还手之力。
黄金书只觉得章峥那手臂似铁,甩着汗,拧着的肌肉像是发怒的豹子,一拳拳的揍得空气发抖,他看日光都眩晕了。
这狠劲儿吓到黄金书了,这是往死里揍啊。
他哆嗦忙去喊其他人。势必要打压这不可一世的硬石头。
章峥把丢他宝贝的孙大牛揍的嘴歪鼻血飞溅,那眼里的狠劲儿像是要把人揍成血糍粑。
孙大牛脸被摁在坚硬的石头上,硌的刺痛,他龇牙眯眼,看不清章峥,可章峥一拳一脚投在地上的阴影像是个发狂暴怒的凶兽。
剧痛在腰背上遍布炸开,孙大牛大声哭着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有眼无珠,你放过我吧。我下次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