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周圆果真笑着和吴婶子回来了。

这不用多问，一看就是成了。

章小水一看到吴婶子还处在新奇的劲儿当中，嘴巴喊的甜丝丝的。吴婶子当即把一包油纸给章小水，“这是奶奶给小孙子买的零嘴。”

周圆是看着吴婶子买的，这一包冰皮栗子糕可贵，四十文就那么五块。反正他是舍不得买的。

章小水也知道糖果糕点贵，没接，等李瑜开口让他接下谢谢奶奶才接。

吴婶子笑眯眯的，捏了下章小水的耳朵，短短聊了几句就回去了。

周圆道，“这吴婶子老道的很，还叮嘱我签了契书，本以为统一卖会比散卖便宜，但吴婶子也叫我两文不松口。那酒楼掌柜又担心做吃食的，怕里面不干净让食客吃坏肚子反而砸了招牌，最后我以退为进，说生意是诚信为本，既然做不到这点，咱们这生意也做不成，我还是去别家问问。”

“不过有吴婶子在中间担保，气氛也不差，基本上都是笑呵呵的。”

约定现在每天早上送两板豆腐试试水，生意要是好后面再追加。

周圆面色喜气洋洋的，有了固定的销货渠道，天晴下雨还是风霜冻雨都不担心售卖了。他只要安心作豆腐就好了。

李瑜道，“这市面上就你一家做豆腐，你价格为什么不提高一点？”以前在村里价格高是没人买的，就算两文一条也只能十天半个月买来改善伙食。但是城里人可不缺钱，两文钱哪里不花？就算卖五文钱一条也不愁卖吧。

周圆道，“树大招风，外地人没宗族亲眷在这里，就是有理都是亏。两文钱虽然便宜，但好在安稳。”

“你是不知道，我最开始穿乡卖豆腐那会儿，好些地痞混子打我方子注意，后面一问做豆腐生意这么辛苦，才赚这么点，才打消了念头。现在虽然少但也细水流长的安稳。”

李瑜也理解，外乡人融不进本地，回不去故土。

事情解决了，回去的路上买了好些东西。两孩子天天在外面晒，章峥是有点黑了，章小水晒不黑但容易起斑，李瑜给两孩子买了顶帽子。

杂活铺里的帽子种类多的很，有油帽、席帽、帷帽，还有帽檐用彩线刺绣小鸟小动物的专门给孩子做的帽子。不过这些价格都很贵，三四十文一顶。孩子们只是看了眼，然后就望着那顶草帽。

章峥道，“草帽耐脏我喜欢。”

章小水盯着那兔子帽子又看了一眼，觉得自己肚兜上的兔子更漂亮，也要和哥哥一样的草帽。

草帽相对便宜，十五文两个，以前李瑜舍不得买，如今倒是不见心疼。

周圆也挑了个小帽子给周小溪，不然到时候他知道章小水又要哭闹。因为心情好家里有一项稳定的进项，他便咬牙挑了一顶三十五文的小鸟帷帽。

李瑜还去粮铺子白面粉，一斤白面粉能买五斤小米，往常只逢年过节才舍得买，李瑜也买了两斤白面粉和五斤小米，花了四十五文。又去陶器铺子挑了个泡酸菜的坛子，秋冬好泡酸萝卜，省得孩子眼馋虎仔家的。坛子花了，六十文。

又去猪肉铺挑了一大笼猪下水，猪肚大小肠等都有，再割了一斤后腿肉，一共花了二十五文。

孩子看到李瑜付钱的时候心都痛了，只觉得嘴边的肉夹馍一点都不香了。是的，孩子们自己兜里的四文钱见到飘香的肉夹馍摊子就丢了。

这进城花了好多钱啊。

他们辛苦好些天，结果一买东西还倒贴钱。

章小水一路看着李瑜掏钱，看着他和章峥串的那串卖荷花和莲蓬的钱全部用完了，还见李瑜从钱袋子里掏钱，进城一趟没赚钱还倒花了六十七文。

顿时觉得嘴里的肉夹馍难以下咽。

章有银丝毫不嫌弃的从儿子嘴里抢来咬了一口，“赚钱就是花的，你要是觉得肉夹馍不好吃，我全吃咯。”

章小水瞪眼看着肉夹馍消失的大豁口，这爹让他感觉到陌生！

“爹你怎么抢我吃的？”

章有银，“你不是舍不得吃吗？”

“ 别瞪眼了快吃，孝心你爹爹也收到了。”

还别说，章有银这么一捣乱，两孩子还有什么愁苦，只抓紧眼前享受美食了。

回去的路上，几人把吴婶子送的冰皮栗子酥分了，正好五人一人一个。周圆不好意思要，推辞一番后实在架不住便收了。他也没舍得全吃只掰了小拇指试试味道，剩下装油纸袋带回去给家人吃。

这躺回程到没那么艰难，周圆见李瑜体力逐渐不支，便让他坐在板车上。李瑜也没推辞，板车上三板豆腐箱，车上有水迹，还有李瑜买的坛子。幸好章有银背篓里就有大布袋子折叠铺上就好了。章有银把背篓里的米面放车上，他来推板车。

章峥把自己头顶上的草帽给李瑜带着，小了戴不下但是可以拿着遮阳。

等一行人晒的头晕脑胀到家时，已经是下午了。

李瑜和孩子回到家都熬不住了，像是晒蔫的茄子似的脸都糊了一层薄膜，那眼神瞧着就没精打采，简单擦洗一番就午睡了。李瑜叫章有银也休息，章有银说他不累，收拾猪下水用草木灰泡洗，晚上要拿去周圆家做饭。

两孩子躺在床上时，脑子又清醒的不行，耳朵旁边好像还有城里各种热闹的车马声叫卖吆喝声，就吴婶子的爽朗笑声都一清二楚。然后好不容易声音模糊了，城里的大街小巷那地板、摊贩、各种漂亮高大的屋子又活现了。章小水本来直挺挺的躺着的，觉得睡不着，翻身把耳朵压枕头下，想把声音和画面赶走侧着睡。

他一侧翻身对着床边，一旁章峥就把他翻王八壳子一般翻了面。

章小水本就在专心入眠，被章峥这么翻，有些心烦，但抬头对上章峥那双黑亮又兴奋的眼睛，只听哥哥道，“我长大后一定赚很多钱，咱们一家都搬去城里住。”

章小水心里霎时愧疚，刚刚他还想烦哥哥呢，此时听着大为感动。伸手抱着哥哥的腰，脑袋钻他肩膀上找了个窝，困得哼哼唧唧还要哄哥哥睡，“恩恩，我们快快睡，才能快快长高长大。”

两孩子下午睡了半个时辰，就被章有银捞起来了。

怕他们睡多，晚上睡不着。

章小水没起床气，立马生龙活虎穿衣服下床了，一睁眼就活力满满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跑出去了。章峥还像一尊打坐的小沙弥，耷拉闭眼不倒翁似的摇摇欲睡，但见章小水走了，房里只他一个人，气的瞌睡都醒了。

等章峥杀气腾腾穿衣下床走出去，院子里章小水正在剥莲蓬，一见到他来，立马起身朝他跑来，手指捏着剥皮的莲蓬，不由分说塞他嘴里，“哥哥吃。”

章峥眉头一展，目光也柔和了，不过随着他一咀嚼刚要绽放的笑脸皱成一团了，他连续呸了几声，嘴里的苦味更加浓郁了。

章小水得逞似的哈哈哈大笑。

略略略的跑开了，就是得治治他哥哥的起床气！

他心疼莲子，都是摘的小瘪小粒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