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她挤在窗杦处,梨花雪白压在漆黑木头上,一下比一下贴近,少年身体矫健,又一贯的强势,力道极大,没几下就在她身上烙下了菱角窗格的痕迹。窗格外是满江的水,漓漓雨丝砸下来,起了层白茫茫的雾,像是水沸了,她也沸了,浑身都烫,泛着好看的薄红。
“喜不喜欢?”性器用力进到底还不放过,非要辗过嫩生生的穴肉,再缓慢地,一点点逼问她:“喜不喜欢我!”
他用舌头卷起她眼角溢出的水光,尝尽她苦涩的泪,低声问:“喜欢我吗。”
天上地下都在摇晃,神智也在摇晃,殷晴看不真切了,只渴望雨多飘来一些,好让她身上的火,浇灭几分。
风雨潇潇,远方的天泛起了蒙蒙光亮,有几声鸡鸣传来。
她跌入了云里,陷入了一片昏沉,所有的声音都慢慢远去,万籁寂静,只有空气中飘荡着浓烈的血腥气,燕归伏在她耳边低低喘息,他凶恶地咬住她的耳朵,动作那么贪狠,要将她活生生劈开贯穿,可声音却越来越低,只压在她耳边才听得清晰,近乎祈求地问她。求她一句喜欢。
指甲深陷于肉里,掐得越来越紧,他心如寒灰,几近失控。
一声声,一遍遍。
“猗猗,说喜欢我!”
“说喜欢我。”
“说喜欢我……”
“……说……喜欢我…好不好…”
“猗猗…你说喜欢我……”
连死都不怕的人,却怕她不喜欢他。
何其可笑……又何其悲哀。
有几滴很烫的雨落在了她颈间。为什么雨会烫呢,像烧了起来。可神智太过缥缈,她已无暇顾及从何间落下的雨,灼伤了她的灵魂。
“猗猗……”
好像有人在唤她。她回了头,少年昳丽锋利的眉眼紧巴巴地皱着,是燕归,他脸色怎会如此惨白,神情又怎是愁眉蹙额,古怪又扭曲,一点也不漂亮了。
她想伸手替他抚平,又见那张被鲜血涂得冶艳的唇微张,燕归好像在说什么,她侧耳去听,原是在问“猗猗,你喜欢我吗?”
原来是这个呀。
真是个傻瓜,她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她微微笑起来,梨涡浅浅:“喜欢……我是喜欢你的呀。”
好似有烟花在燕归脑海炸开,几声闷哼从少年洁白的齿间溢了出来,又是一阵天旋地转,有什么将她拽入怀中,紧紧拥抱住了她,按住她的肩胛,要把她深深揉进身体里,力道真是好大,都弄疼她了。
燕归将脑袋枕在她的耳边,为这句舍命得的喜欢,肝脑涂地,欢喜若狂。
“……我也喜欢你…我也喜欢猗猗……”
又默了许久。
他说。
世有万物,人有千重,我心唯尔。
猗猗。唯你一人。
原来他所求,不过真心二字。
这雨也多情,一夜霏霏不绝,与她低语,与小舟缠绵,与江水悱恻,敲得四下都是叮叮咚咚,哗哗啦啦的声响,云情雨意,宛然在这点点滴滴里。
第0127章 (一百二十六)云胡不喜
寂若死灰。
两人喘息着默然很久,燕归眼前发白,他知晓大约是撑不了多久了,但他尚有话未尽,只拼命强撑着,克制住呼吸,以无比沉闷的声音,轻声问:“还讨厌我吗?”
这人一向蛮不讲理,自己做了讨人厌的事情,还不准她讨厌他。
可或是她的错觉,她竟从这寥寥几字中品出了一丝小心翼翼。都已经逼她讲出喜欢二字,何故再假惺惺问她。
等了许久,她也未答,他眼睛一寸寸灰暗下去,他慢慢明了也许方才她讲的喜欢,不过是委曲求全应付于他。
燕归不可遏制地回想,回想与她山林初见,去往琅琊,兰陵,而至金陵。细细想来,也不过短短数月而已。他犹记叔父追兵将至时,他将息蛊子蛊给她,想要将她甩掉,便将她独自留下。那时是她百般央求着要与他同行被他当做诱饵却全然不知,一个人在原地傻傻等他。
说来可笑,而今倒成了他患得患失,不许她走。从无话不说到了相顾无言,才知从前言笑晏晏时有多珍贵。
“……咳,猗猗可记得,在琅琊时,我去山外寻路,你不肯,要与我一道走,你说要与我强强联手,再不敢让旁人来欺我一人。”他一边讲,一边咳嗽,呕出一捧鲜血,色如死灰。
殷晴思绪随他所言飘得很远,是啊,那时她等了他一天一夜。山中苦寒,她数着雨落芭蕉,一颗又一颗,好久好久呢,她都以为等不到他了,但还好他回来了,那会她真的很开心。
“猗猗。”他嗓音低哑,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深深吸一口气,埋首在她颈间,声音更是闷了,细如蚊吟:“那个时候,我骗了你。”
殷晴怔住,抬头看他,不解其意。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正是那枚血玉红珠:“此为息蛊子蛊,可诱人深入,我将它留于你,原本是想叫你作饵,替我一死。可”
他擦去唇边血迹,抬眼看着殷晴,本是柳眉弯弯,碧玉妆成一张俏丽小脸,现下瘦的下巴尖尖,一双圆溜溜的黑玉子更是风雨里洗出来的,红彤彤怪可怜,他几乎不敢多看,一番话说得艰难无比:“我以金蚕求之东方夜,未用息蛊。我那时便舍不得了。”
“猗猗……我很后悔将你独自留下。”
“我原是不打算告诉你,索性一直这么误会下去,让你觉得我从来没想过要丢下你,可我想告诉你,猗猗,我是生出过那样自私的想法,但我舍不得你,我真的舍不得。从前是,现下更是。”
“所以猗猗,如今你怎舍得留我一人。”燕归拥着她,轻轻咬住她的肩。殷晴恍恍惚惚,尚未从他话中回神,许久,才抬脸抿出一笑,泪水交错,一个大花脸,比哭还难看:“原来是这样……”
“要我如何,我都应你,只求猗猗莫弃我不顾 。”
殷晴拂过身上湿淋淋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