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我才想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一中校霸看我喝醉了,就想叫王鸿昊来接我,我不知道那时候王鸿昊也在S市,他赶来了,苏晓倩怕自己的富二代男友被我抢走,死活拉着王鸿昊想赶紧走,并且告诉他:
[人家有干爹接,要你在这瞎操心。]
[王鸿昊听了果然就跟苏晓倩走了,他和苏晓倩都很相信陈纭宜污蔑我的话,相信我在外面男女关系混乱,还被一个很有钱的老男人包养了,这个男人在S市有很多套房产,以前每周一晚上就会在学校门口接我,带我去酒店……]
[其实这是陈纭宜的干爹。那天晚上苏晓倩还从陈纭宜那里要了我“干爹”的电话号码。]
[陈纭宜当时并不知道我在哪里,苏晓倩问她我干爹的联系方式,陈纭宜以为是她编造的谎言被人怀疑了,为了显得更加逼真,她就编了一个电话号码,那其实是她妈以前的手机号,现在早就注销不用了。]
[苏晓倩给我不存在的干爹发了短信,让他来接我,然后就架着她的富二代男友走了,一中校霸也被那个学姐拉走了,剩下的人顺势都散了。]
[那时已经是夜里快十点了,完全喝晕了的我,一个人被留在了那种地方。]
[并没有什么干爹会来接我。]
[在参与酒席的所有人中,唯一知道这个事实的,只有班长颜文斌。]
[按照陈纭宜的污蔑,这个在S市有很多房产的老男人,每周一晚上九点会在我们学校门口接我去酒店,但是,上个周一晚上,九点十五分,颜文斌在校门口的小卖部里碰到了买文具的我。]
[他知道陈纭宜说的全是假话,我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干爹,苏晓倩发的短信也没人会接收到,根本没有人会来接我。]
[但他什么也没说,因为大家都在说我会有干爹来接,他不想做那一个不合群的人。]
[他默默地离开,无视我一个人被丢在了那里,没有人管。]
[后来,我喝晕了完全没有力气,趴在酒桌上,好像听到了滋滋的奇怪声音……]
[再次清醒的时候,我感觉很冷。]
[身下是湿腥的泥土,我看不见,感觉周围有湿冷的气息,好像是…湖边。]
[我感觉身上的衣服很乱,感觉像是被人`脱`下来再胡乱穿上去,我立刻意识到我被侵犯了,而且,这个人在我身后。]
[我第一念头以为是王鸿昊,但很快感觉到不对……]
[这个人戴着手套,可能是乳胶手套,靠近的时候散发出一股塑料味。]
[我的双腿双脚全部被捆起来了。]
[旁边是湖水。]
[我立刻意识到这个人想杀了我,抛尸。]
[我还感觉到我身上没有一个地方疼痛,他没有在我身上留下任何伤痕,下面也被清理的非常干净,可能是为了防止以后警方可能会从我的尸体里提取到他的DNA。]
[王鸿昊没有杀人的胆量,也没有这样的智商。]
[我没有挣扎,也没有动,假装自己还晕着,我的眼睛被蒙着,什么都看不见,他一直在我背后,动作不慌不乱,我感觉……他可能做了很多次这种事,非常冷静而且娴熟。]
[我偷偷地多吸了一点空气,然后听到滋啦的声音]
[他撕开了一卷保鲜膜,在我脸上包裹了三圈,整整三圈,不多不少,我瞬间感觉到窒息,开始憋气,接着他将我摁进水里,往我身上扔了一块大石头……]
[那时候我已经入水了,石头砸在身上有点痛,但没有砸断我的骨头,我在不断下沉,没有挣扎,我看不见,但我直觉他就在岸边,盯着我……]
[突然,湖边好像有车来了,我眼睛蒙着布,看不见,但能感光,感觉车灯掠过水面,这个人像是吓到了,他拔腿就跑。]
[砸我的大石头已经沉入水底,我又憋了30秒,重新浮上来,包裹我脸的保鲜膜被水泡过有点散开,我把脸往粗糙的泥石地上磨蹭,碰到一些凸起的土石,将保鲜膜撩开,眼罩也松开了一点,我拼命地甩头、磨蹭,将它们全部甩掉。]
[那地方很黑,月亮在云层里,我借着微弱的光,捡了一块比较尖利的石头,一直磨蹭手腕的绳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割开了。]
[那时候已经天亮,我湿漉漉的头发都快干了,我把衣服整理好,我怕凶手还会回到这里,不敢把东西留在现场,我把保鲜膜、蒙眼的布还有绳子全部捆在一块石头上,扔进湖里,立刻远离那个地方。]
[当天早上我就逃离了S市,我怕凶手知道我没死会继续来找我,我回到B市,不想回家,不想见任何人,也不知道能去哪里,我跑到警察局门口,在门口那棵树下蹲着。]
[最终我还是没有勇气进去报案。]
[我仔细想过了,这件事已经发生了,我已经受到伤害了。摆在我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去报案,警察、父母、周围邻居、学校同学,所有人都会知道我的事,甚至……新闻媒体还会报道我。]
[我什么都没做,学校里已经把我说成这样了,如果我真的发生了什么,他们会怎么说我?]
[我一生最好的朋友,是苏晓倩这种人,我真心喜欢过的人,是颜文斌这样的人,而本该最爱我的父母,也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无意间清理我们家的电脑历史记录,发现爸爸在百度上搜索:如何与养女解除抚养关系?]
[养女长大后需要给父母多少赡养费?]
[我们家不是特别有钱,他们觉得养我实在太浪费了,应该把金钱集中给亲生儿子。我很喜欢唱歌,本来高一分文理科的时候,我想去读比较擅长的文科,然后去艺考。
[但是他们非要我读理科,说理科有前途,没事干吃饱了撑着唱什么歌……]
[我很不甘心,跟他们大吵了一架,就在吵架的时候我知道了我是养女,之后也理解了,他们没有钱供一个养女去读艺术,但是他们不愿意说出来。最后,我乖乖去读了理科,也放弃去艺考的想法。]
[但是到了高二下学期,他们突然改变口风,问我还能不能改成文科,其实去艺考也挺好的。]
[我没觉得激动,我觉得很怪异,偷偷去亲戚那边那听了一下,后来是三姨说漏嘴了,她说我爸妈拿我的照片去相亲,老家那边有人看中了,愿意出180万彩礼,并且供我读大学。]
[年前的时候男方家就给了我爸妈18万的定金,以表诚意,爸妈还在背地里商量,拿到这180万就去市中心给弟弟买一套房子。]
[我打听了一下,那个男的比我大17岁。]
[我无法接受。]
[我也无法想象,这样的父母知道了我的遭遇,第一个念头是什么?是不是心疼那没掉的180万彩礼钱?]
蓝秋月写这句话的时候,字都花了,看起来哭了好几次,眼泪滴在信纸上,模糊了字迹。
她写校园霸凌格外冷静,写强/奸抛尸的时候也没有哭,叙述逻辑都很清楚,唯独写父母的时候,信纸上的字花了一行又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