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1 / 1)

“你就不怕使我觉得自己有个不合格的恋人?”

“不会?,你不会?。”

“我为何不会??”

你笑,轻轻拍我背,语气好轻,好缱绻,

“因为我话我关?门?声音重,你却要同我话可惜我不能收养小黑。”

之后又义正严辞,又情深意?重,表明一个观点,

“思思,你思维跳脱,但你包容万象,你情绪敏感?,但你自由任意?。”

我不知?有什么话好讲。原来我做好多?任性事,雪天跳湖,黎明背话剧台词,见?到你时总是泪流满面,不信佛不信任何人,同人讲大话不讲我真名……好多?癫狂举动,在你眼中都变成自由任意?的代名词。

我觉得你想偏,你把我想得太好,或者你完全?没有看见?我真实样貌,其?实我根本不懂得如何爱一个人。好多?事,爱,怨,悲,贪,哀……都只是我本能。就像那时我还不懂一个道理,爱一个人,就是从她本能中,看见?她。

于是在你深情款款后,我只是又跳脱一次,轻飘飘讲,

“讲话几好听。食烟一天不准超支,大波浪倒是可以多?烫几次。”

你笑出?声,在我耳边软语温言,

“思思,多?谢你带我渐渐变成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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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提出?准备申请去战地,是在你正式入职新闻社好几个月后,某个茶餐厅闭店的夜晚。

几个月前,就是你同我话“多?谢你带我渐渐变成你”之后,你开始寻更?多?机会?,弃之前被抛弃悲凉感?于不顾,重新开始燃烧理想心,做起?理想梦。

你将茶餐厅托付给店内副手,有时我也会?去茶餐厅帮忙。也是那个时期,我才知?,原来一间茶餐厅,有好多?事要处理。原来你遇过?好多?困难,但你从来报喜不报忧,只同我讲菜单第一道是我喜欢的番薯芋头,只等我收工准时来食番薯芋头后,同我在闭店餐厅内跳舞。

南小姐,在一起?有几年,直到那段时间我才突然觉得,我好像从来都看不见?你。

南小姐,你热情体?贴,温顺大方,但你会?不会?还有几多?心里话,偏激观点,压抑情感?,蛮横无理,理想与偏好……都从来未同我讲过??

也就是我开始生出?这个念头,开始惧怕,心疼,胆战心惊时,你满心欢喜同我讲,你想申请去战地。

那时我仰头看你,看到你脸庞上映一种?游离的、斑斓的、五光十色的光,不像对面舞厅霓虹,像太阳初升,也像你脸庞本身就发一圈迷离的光。

这圈光是偏激观点?压抑情感??蛮横无理?还是理想与偏好?

那一眼我就知?,我拦不住你。

“去多?久?”

对面舞厅放梅艳芳,我将脸枕你肩上,同你慢慢摇晃,然后问一句话。

你愣住,在旋律声中拍拍我背,“我不知?,如果申请,之后要等安排,去那边后也要等安排。”

我不讲话。

你也不讲话。

只是慢慢同我跳完这支舞,好似在等我思考。我是在思考,我想南小姐,这是不是你在慢慢使我看见?你?我还想到某天我收工好晚,你茶餐厅已经关?门?,我看见?你一个人,坐在数十张桌椅板凳中,孤零零一个影,看得出?好落寞……

那几步路好长,我慢慢走过?去,好像过?完好几年,仿佛又看见?你,几年前的你,西雅图飘一场雪,你坐在数十个理想青年中,眉眼带笑,脸部微醺发红,当时你谈天说地,谈你的新闻理想,义正严辞同人讲是,你要做新闻。

我还看见?另外一个你,住在春沙路,天天坐巴士去新闻社实习,跑点小新闻,坐在桌前反复修稿,某天夜里,穿一件大笨象T恤衫,同我一字一句念新闻,同我讲新闻有多?滚烫,有多?厉害,你讲新闻能让一个蜗居在小房间的人,看到整个世界。

然后你坐在数十张桌椅板凳中,光线发暗,衬托得你像一个灰色的影,你看见?我,眼神?好倦惫,却朝我笑,同我讲今天上班不开心?

其?实我自私又自利,更?偏向你守在茶餐厅,天天卖番薯芋头,陪我跳一支舞再归家。

“其?实我不想要你去。”

你亲吻我额头,声线带浓厚歉意?,“我知?。”

梅艳芳唱“爱到过?了界那对爱人,同时亦最易变成一堆敌人”。第一次听时,我觉得梅艳芳对我而言只是贴在春沙路的一张海报,我当时还贴好她海报一个角,我想不到有一天我会?成为她歌曲中人,我甚至会?提前咬舌尖,逼迫自己心狠,来同你对抗,

“如果我不同意?你去,你要拣哪边?”

如果早知?有这种?结果,如果我有月光宝盒,我会?果断回春沙路,把那张海报撕下来。但我又觉得悲哀,因为我撕不下你童年时期,撕下陪伴你在小小房间内消磨时间、惧怕和孤独的无数张新闻纸。

你听我问题,好久不讲话。

只紧紧抱我。

像惧怕,像缠绵,又像心疼。最终抬起?眼望我,眼神?妩媚悲伤,

“其?实我知?,你第一句话就是答案。”

那时我读不懂你的眼神?。好久以后,我回想起?那天,才知?原来你当时是在心疼我,你为我悲伤。因为你看见?我,你听我讲一句话,就知?我已经替你拣好。

有人讲被看见?后就怕对方有恃无恐,那你究竟是不是有恃无恐?为何你看见?我,接受我,我又从你眼中看见?心疼和悲伤?

也许相爱真的很难。

看见?,被看见?,都有难处。

难怪歌曲中要满心怨念来唱,相爱第一戒,就是别要张开双眼。

“南小姐,其?实我完完全?全?个人主义,你同我商量再多?,我也只会?目光短浅,要你放弃理想留我身边,天天陪我食饭饮茶,你早知?我不识大体?,就不该同我相识,早知?我不懂得如何爱一个人,就不该要使我来爱上你……”

那晚,你好久不讲话。

只沉默抱我,听我讲我有多?怨你将决定交由我来做,听我讲我恨你有如此远大理想,为何偏偏要将我同你理想放于天秤两端,听我发表我虚伪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