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应下。

看见灯下两个影摇摇晃晃，再抬眼，是你伸手过来，掌心捧住我下颌，拖我过去，头发互相缠绕。

又是一个深吻。

在晦涩光线下，外面狂风骤雨，屋内两个影彻底贴近一起，是两个女人，纤细，坚韧，湿润，时而?旺盛，又时而?靡然。

这个吻比过往好多次来得都热烈，使?我都忘不掉，亲吻间隙，你拇指轻轻刮过我唇珠，那时热度和触感，似乎比任何一个吻，都要深情?。

吻完之后。

似是为了迎合某种氛围，灯突然闪灭。房间内归于黑暗。你仔细检查一番后，同?我讲抱歉，你讲是因为房屋老化，电力不稳，暴雨天容易停电。

我一门心思只?想同?你待在一处。哪里管得上停电不停电？甚至觉得停电更好，更显夜深人静，更适合谈生说?死。

后面时间，你再次同?我十指相扣。外面风雨好大，我们躲在一间小小出租房，小小一张单人床。你穿大笨象T恤衫，我穿你白衫。我们亲吻，拥抱，触碰，抚慰彼此，又在黑暗中开笔电，再一起看老片第二部。

看到电影中两位主?角九年后再重逢，主?角也有过六个月的约，一个真去维也纳，一个因亲人去世耽误行程。你边撑脸，边语气遗憾同?我讲你觉得有多可惜，

“其实?原本我算好时间，想邀你去西?雅图看第三部上映，但没想到这次要因为台风天机场停运，错过机会。”

我摇头，其实?我想我们跟电影还是不同?。我们是两个都有去的心思，只?是两个都被一场台风耽误，不一样，不一样。

可能他们当时缘分?浅，可惜只?能九年后能遇见。可能我同?你缘分?极深，大概有几世情?缘纠缠，才?能当时就能在同?辆出租车上遇见，又再次回到春沙路。

那晚我想法还好积极，

“大不了等下回西?雅图飘雪，再去看重映咯。”

“重映？好啊。”

“你话?再过九年，这部片会不会已经拍到第四部？”

“既然第三部将柴米油盐都演完，第四部还要演什么？”

“人鬼情?未了咯。”

你笑出声。我枕你肩上，也一边笑，一边打哈欠。那晚天花板在摇晃，好似个万花筒。

第20章 第四天（五）

“祈医生?, 好巧，原来?你也钟意听邓丽君。今天食饭后?，我想起你?会员都充值过, 原本还想要你?听首歌, 结果没想到?, 你?微信电话铃声, 就是《月亮代表我的心》。”

“祈医生?, 不过我打电话给你, 是想同你?话一件事, 我想我们的视频会议要推迟几天来进行。清晨我看到?雪停，又看到?气象系统提醒, 决定明日上雪山。”

“祈医生?, 你?不要拦我。我怕我这次再不上雪山, 以后?都没机会上。”

-

来?西雅图第四天晚上, 大雪刚停。我还当是我记忆出错，差点以为西雅图是个雪城。其实这里大雪少见，有?时雪落下来?, 积雪停留时间也不长，过不久就会融掉。

不知为何，今年下雪时间好像格外长?。不知这会不会是我一生?中见过最长?一场雪？

我一边收拾第二?天上雪山行李，一边同周湛讲跨洋电话。

“我都要你?等我，只要两?天, 同我一起上雪山。”

她在国内, 听我要一人上雪山，马上气急败坏, 恨不得马上漂洋过海将雪山搬走，带回南广紧紧守住再返工。因?为她知道, 她一定拦不住我。

“不好，不等。”

“哪里不好？”

“我自有?打算。”

“你?有?什么打算？”

我不讲话。

周湛也收声，不知过几多?秒，她战战兢兢呼一口气，问一句，“你?……上山之后?还会不会下山？”

我笑，她肯定以为我病入膏肓，觉得我情根深种，以至于你?死后?好几年我还要舍死忘生?来?同你?殉情。其?实我不过嫌她同我话不投机半句多?。

十?年前她从你?口中听闻我消息，听你?讲我在平安夜当晚食一根烟后?跳冰湖，就总要话我那天晚上是犯文青病。过去好多?年，我在她眼中，是不折不扣丧女怪人。同样，她在我眼中，也不过是市侩商人。没有?谁比谁好。

我同她一直不是朋友。只不过，她是你?朋友，我才与她勉强维持联系。不过，有?一件事是好怪

你?在身边时，我同她一直互相?嫌弃，吵好多?架。你?不在身边后?，我同你?好多?朋友吵架，闹翻，老死不相?往来?，却唯独忘掉与她断绝关系。

我一时出神未答话。周湛声线变迫切，

“喂，你?怎么不出声？”

我叹一口气，相?识一场，时间过去八九年，如今她还是连一个称呼都不给?我。

“当然。”

“当然什么？”

“当然要下山。”

周湛总算舒心，她好像因?为一句话就信我。讲来?都几好笑，明明以前我谎话连篇，却因?为你?，得到?好几个人无条件信任。

周湛开始嘱咐我，“那你?多?注意天气变化，不要轻易冒险。”

我敷衍应几声。收拾行李时，又看见封信件，被缠好几圈胶，密不透风，想来?撕开时要废不少力气，是你?最后?一封遗书，上次梦醒我就彻底将它密封。

我将遗书放入冲锋衣胸前口袋，拉紧拉链，然后?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