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将女儿搂在胸前,宠爱地抚着她的头发,沉声要求:“小颜,爸爸妈妈等着你,你要早点回家。”
哥哥握紧妹妹的手,目光漫过疼惜与不舍,声音低沉:“小颜,远藤答应哥哥的求婚了,答应我,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
韩诺站在郗颜面前,眸底的疼痛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暗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颜颜,我们承诺彼此要幸福,我正在努力,你,也不能放弃。”
郗颜的眼晴看不清他们脸上的表情,却终究懂了他们的心,于是,她咽回泪意,将微笑留了下来。
“行远,我看不见了,你能做我的眼晴吗?”
“当然,我就是你的眼晴。”
“行远,走不动了,你背我好不好?”
“好,你累了,我就背着你走,我们一起走。”
“行远,前面好黑,我怕。”
“别怕,小颜,我在你身边,一直都在。”
“行远,我爱你!”
“我也爱你!一直以来,就只爱你!”
“行远,我想看看你。”
执起她纤细的手抚上他的脸,他柔声说:“来,看我!”
轻轻牵起一抹笑,小手在他俊颜上细细抚摸,“行远,宝宝的鼻子像你…嘴唇也像…嗯?难道她继承了你所有的优点?真好,她是个漂亮的孩子。”
“像你一样漂亮。”温行远将她搂进怀里,温柔地吻上她的唇,轻喃:“小颜,我们一家三口会永远在一起,永远…”
“嗯!永远在一起!”郗颜抱着他,晶莹的泪轻轻划出眼角。
进手术时前,郗颜紧紧握着温行远的手,握了像是有半个世纪那么久,然后,她轻轻说:“行远,等着我,我们说好要相守到地老天荒!”
将她柔软的小手包在掌心,他笑着哭了,“小颜,我会等你!我和女儿等着你!”
她笑着合上双眸,想着他温柔的笑脸,去迎接人生赋予她的…苦难!!!
一切的一切停止在这个瞬间,她怀胎十月,为挚爱的男人生下健康的宝宝;他寸不不离地守候在手术室外,等待爱的奇迹。
所谓天荒地老,或许就是经历过千回百转的磨难,两个人,两颗心,依然坚定地系在一起,无人,无力,能够分开!
所谓地老天荒,或许就是经历过刻骨铭心的记忆,心尖最重的一席只留给那惟一爱着的人,哪怕四季往复,哪怕日月变迁,依然无人可以替代。
没有谁知道一辈子究竟有多长,没有谁能够预知生命会在哪一刻乍然停止,可当人生行至尽头时,那个陪在你身边的人,你又怎会忘记?!!!
记忆的长河,流过她轻浅的微笑,留下他痴心的深情,锁住他们相守白头的誓言,此生,足矣!
章节83
天空暗沉,翻涌的乌云似是在展露着自己的伤痕,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势,面无表情地俯瞰着大地。
嗓子里像是着了火,干涩地无法发出声音,良久之后,开口依然有些微的沙哑,“若凝,我…”
“我只要你一句实话,就一句!”若凝的眼晴红了,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已被抽走,她定定望着我的眼晴,再次问道:“你和张研到底是什么关系?”
结婚那天,总觉得自己半圆的人生终于得已圆满,我与若凝,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可是如今,我终究是走错了一步,我的世界,我的天空,即将坍塌一边,我满心惶然,恐慌着爱情与家庭在这一句实话里变得残破不堪,怎样也无法再次成圆。
然而,面对若凝的眼晴,我说不出半句假话,于是,我说:“我们在外国的时候恋爱过,也…同居过…”
我的话未及说完,若凝已痛苦地闭上了眼晴。看着她的眼泪一滴一滴掉下来,我心痛如绞,静默片刻,我伸手想将她圈进怀里。
她像触电一样,身体下意识瑟缩了下,偏身避开我的碰触,哽咽道:“别再碰我!”
我的手僵直在半空,意识许久都反应不过来,一次次深呼吸,我沙哑成语:“若凝,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你知道吗,毅凡,或许错的本身不是出轨,而是被发现,你为什么就不能掩饰得更好一点?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让我知道?”向来温柔得宛如湖水般的面容上浮现出令我陌生的凌厉与尖锐,狰狩得像是长满刺的仙人掌,“家有一扇门,当你把脚跨出去的时候,就已经是自动弃权了。不要妄想事后再去为自己开脱,那样只会让我更恨你。”她偏过头,含泪的目光飘向窗外,哀痛的神情像是心中某样东西毁坏了,轰地一声,支离破碎。
不安尤如潮水一般瞬间袭来,一波又一波,刹那将我淹没,抓住她的手,紧紧握住,“若凝,没有所谓的出轨,我真的没有,一切都过去了,我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我艰难开口,却自知此时这样的说词有多么苍白无力。
良久,耳边传来她沉重的叹息,夹杂着寒冬冰冷彻骨的味道,悠长,悠长。
“本想等颜颜的订婚宴一过,让你陪我去医院检查,就怕自己搞错了空欢喜一场,谁知道到底晚了一步。”她莫名笑了,笑得苍凉,笑得沉重。
“我怀孕了,以为你会高兴…可是孩子没了…没了好,没了好,一了白了…”脸上的笑容未褪,眼泪再次滑下来,顺着脸颊滴落在手背上。
“若凝!”我的头脑空荡一片,宛如废墟,空旷得望不到边际,虚无到近乎飘渺,伸臂将她揽进怀里,心底涌起沉痛的自责,千言万语已不知从何说起。
她想给我惊喜,我却给了她晴天霹雳。
纤细的手轻抚上小腹,她轻轻笑了,那笑容尤如雨雾里迎风摇摆的百合,清丽而又漠然,随后,她含糊不清地说:“没有爱,就不会有伤害;没有承诺,就不会有失望,誓言不过是一个用语言构筑出的虚无,一切都是假的,是梦…碎了,终于还是碎了…”
她仿若自言自语般轻喃,全然听不到我叫她,声音透着绝望的凄然,搂紧她,我哑着嗓子说:“若凝,请你相信我,虽然有过那么一段感情,可那时我并没有遇见你,我真的没有背叛我们的婚姻,分开后,我和她并没有联系,一直都没有,我爱的是你…”
她大力挣开我的怀抱,咬着唇与我对视,终于质问道:“毅凡,你告诉我什么才叫背叛?”
面对她的质问,我猛然间醒过来,心在刹那间被剜了无数个血洞,鲜红刺目的血在我身体里肆意翻涌,忽然,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收回僵直的手臂,心中只剩悲凉。
是啊,什么才叫背叛?我有资格说没有背叛吗?
她默然回房,我黯然离去。
那夜,我喝了很多酒,却越喝越清醒,烟雾缭绕中隐约看见若凝温柔的笑脸,然而,又在下一刻灰飞烟灭,只留有她冰冷的眸光,我闭上眼,再也没有勇气多看多想。
“如果你爱她,无论如何都别放弃。我已经错过一次,当我以保护为名放开颜颜的手,我就失去了一切,连最后的温暖也被活生生舍弃。”坐在我对面,韩诺将整杯酒一饮而尽,我能体会那种火辣的,一路烧进心底的感觉。
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凌乱的,失落的,悲伤的,多种多样,却只是一种心情,那就是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