珂悦盯着他看了会儿,目光扫过男人因愠怒而紧绷的下颚。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 她问。
这个问题,也是那天晚上他问她的。
他们好像都痴迷于这种矜持的文字游戏,妄图借一个似是而非的问题,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如此便可避免自我伤害。
可是他们换来的,往往是长久的沉默,或者是一个更寓意不明的回答,让自己陷入无尽的怀疑中。
为什么成年以后的他们,反而失去了准确透彻的表达力。说出来的话像是结了厚厚的茧,要层层剥开才能看到真实的东西。
珂悦看着眼前的男人,表情一如既往的深沉内敛,好像什么想法都被藏在那双黑洞洞的眸子里,不肯露出半点踪迹。
你没有要说出口的挽留吗?
你没有要解释的误会吗?
你到底为什么跟我结婚呢…
她明明有这么多想问他的,可是在他那淡漠自持的神情之下,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珂悦叹了口气,恹恹地转身,准备接过霍耀瑄手里的外套。
霍耀庭忽然从身后抱住了她,长臂一搂,把她裹进自己的怀抱里。
“不要了好不好,我给你买新的。别跟他走…” ? 男人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声音压得又低又沉。
可是她听得很清楚。
“不要走…” ? 男人的唇在黑暗中贴上了她的皮肤,热气萦绕着低语,轻轻柔柔的,却如同一记闷雷,在她脑海中炸开。
他从来没有这样乞求过她。
她的安慰
她的安慰
在珂悦眼里,霍耀庭是无所不能的。从小到大,不管什么难事,到他手里总能轻易化解。
小学的时候,谭雅自杀了一次,在私人病房的卫生间里割腕,幸好护工及时发现,踹开门冲进去。
那天中午,霍耀庭被谭家的司机接走,晚上才回霍家。珂悦坐在霍家大门的门阶上等他,看着他面无表情地下了车,她急忙跑过去,担心地问他怎么样。
霍耀庭抬眸看着她,说:“没死成。”
她被他的回答震了一下,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半天才憋出句话来:“谭雅阿姨没事就好…”
霍耀庭忽然定定地盯着她,问:“这样活着有什么好?”
他的语气很平静,并非质问,而是认真地在跟珂悦探讨这个问题。但他很快移开了眼,好像没有期待对方给出答复。
珂悦抿着唇想了想,挪着步子走到他正对面。她深吸了口气,犹豫地说,“我不懂,耀庭哥哥。但是,你不能说这样的话…你是谭雅阿姨的儿子,是她活着的希望…她只是病了。”
“希望…” ? 他呢喃着这两个字,有些出神。
眼前的女孩焦急地想要安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看上去笨拙又真诚。可是,她好像无法感受到他此时的痛苦。
希望吗…
他不是谭雅的希望。
谭雅的自杀,是在她在清醒状态下进行的。
被救回来之后,她嘶吼着大骂身边的亲人,骂他们是恶鬼,骂霍耀庭是孤儿。她质问他们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死。
谭家人劝他,说他母亲又犯病了。
可霍耀庭心里明白,她是真的想死,决心抛下所有人,包括他。
珂悦愣愣地抚上霍耀庭的手,轻柔地摩挲着。
身后的男人身材高大宽阔,如同一堵墙那样,滚烫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可她却莫名地生出滑稽的想法,觉得他现在好像比她还脆弱。
明明是他箍得她紧紧的,难以喘息,她却成了那个不敢用力的人,好像在抚慰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只敢用一点点力气,顺毛摸。
楼道灯恍然间熄灭了。
沉默的空气里,只有混沌的呼吸声和萦绕在半空淡淡的酒味。黑暗中的前几秒,珂悦什么都看不见,可触觉却被无限放大。
她感觉男人好像抽出了另一只手,慢慢扯出她扎在裤边里的衬衣下摆,冰凉的手指探进去,沿着她的脊骨往上游移。
节奏和他落在她后背的吻一致,一个向上,一个向下,仿佛要在这黑暗中交汇。
珂悦瞬间乱了呼吸。
她用手去拉衬衣的下摆,想要阻止男人进一步的动作,可是男人在她后颈的齿印上舔了舔,以示威胁。
电灯是声控的。
她紧紧抿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是喝醉了,但还没有彻底丧失理智,基本的羞耻心还是有的。这是在楼道,况且前面还有另一个男人,她不知道霍耀庭在想什么…
可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拉她一起沉沦。
他扣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扭头。用湿热的舌,撬开了她紧闭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