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出了门一辆车也没有,两个女孩只能徒步快跑,为了避免遇到刚才把他们拐过来的两个人,朝着来的路相反的方向,打算绕过这一片村庄,走另外一条路,先避一避。
可是朝着岔路口跑没多久,就被田地里一个农民叫住了,叽里呱啦问了一大堆,口音非常重,只能大约听懂是在问你们从哪来?
周如许拉着赵鸣柯只顾往前跑不答应他,结果他突然大声朝着路边一栋房子叫了一声,房子里先试探出来一个人头,又朝着里面叫了一句同样的话,不到一分钟,十七八个人冲到路上来,把两个女孩团团围住,手里拿着锄头板凳菜刀,哇啦哇啦叫着,吓得人一动不敢动。
就这样,两个女孩又被抓到了柴房里锁上。
“你说我们怎么那么倒霉?”赵鸣柯环顾四周,又是一个跟刚才几乎一模一样的柴房。
周如许无言,“至少这次只是被锁了,没被捆,也没有手铐。”
“你的意思我们运气还算好的咯?”赵鸣柯没好气地说,刚才跑的气喘吁吁,现在呼吸还没平静下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看这边村民挺团结。”
团结,但是贬义词。
“他们怎么知道我们是被拐卖过来的?”赵鸣柯又自言自语。
“那还不明显吗?”周如许说,“肯定是他们自家娶老婆也是靠着拐卖外来人口,说不定这个村子就是个拐卖村,自然团结咯,我们俩一眼看上去就不属于这个村子。”
现在两个女孩因为经历了两次被抓,两次被关柴房,身上的衣服都脏兮兮的,手腕处都是捆绑带来的血迹,身上也是脏兮兮的印子,脚上穿着不方便干农活的漂亮款式运动鞋沾满了泥土,身份简直不要太好辨认。
简直是长了脚逃跑的货物。
此刻赵鸣柯倒是没那么难受了,在柴房中间开辟出一块空地,拖过来一堆稻草,用手铺成一片,就在上面躺了下来,“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们就在这委屈一下,你哥发现咱俩不见了,肯定立马找一大堆同事来找我们。”
周如许刚想说未必见得,就听见原本已经散了人群安静下来的柴房门外,又开始一阵骚乱,听着像是一大群人拥簇着什么东西过来,难道是那边买家的同伙发现抓来的两个大学生不见了,一路跟过来要人?
几分钟之后,周如许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因为听到了隔壁门砰的一声关上,然后一个熟悉的男声说:“他妈的警察也敢打?这村里的人怎么那么嚣张?还给老子关柴房里,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待遇。”
是周问渠。
周如许的心一沉,这家伙怎么也被抓了?
那边周问渠还在骂骂咧咧,另外一个男声温和从容不急不徐,时不时插句嘴安慰:“来之前联络了孙警官,应该不久就到了。”简直不像是被抓了关在柴房里,而像是被邀请进家里喝茶。
是万世宁。
看来他们俩一起跟过来,刚走到村口不久就被抓了,估计是村民已经习惯跟着过来找人的,遇见了也像刚才那样“团结一致”,把人给捆了。
两个人终究是斗不过一大群人团团围上来拳打脚踢,就是不知道他们两个受伤没有?
“可是我们还没找到如许和赵鸣柯,耽搁了最佳时机,真怕她们出什么事…”周问渠声音听起来焦急中带着失落,“都怪我,大晚上把他们留在山上…”
听着周问渠开始自责,周如许敲了敲柴房的墙。
咚咚咚。
简陋的自建房隔音很差,又加上是柴房,更加不隔音,敲门的声音清脆传来,随即又传过来周如许的声音:“哥…”
“许许?你在旁边吗?”周问渠立马听出了妹妹的心,扒着墙壁敲响回应。
周如许又敲了几下墙壁,“是我,赵鸣柯也在这里。”
“你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把你们怎么样?”周问渠连环三问。
周如许看了看两个人手上的血痕,身上模模糊糊看起来还有些黑掌印,估计是手上脏了,打人和逃跑的时候混乱之际蹭上去的,她说:“我们没受伤,也没什么事,只是被关起来了,他们打算把我们卖给当地人,买家还没来。”
听起来那边松了一口气,“这村子就是我之前出差来的地方,没想到出了事之后还在做这些勾当,仗着天高皇帝远没人管,一个个都是恶贯满盈的土匪。”
说着周如许听到了那边拳头砸墙的声音。
“我们想办法逃出去才行,他们人多势众,一个个拿着他们的农具,看样子惹到了他们是真敢下手。”周如许担忧道,原本指望着哥哥找到自己,现在他关心则乱,单枪匹马闯过来,被抓了关在隔壁,来之前应该是找支援,但这村庄穷乡僻壤,找到也要花时间。
“这倒不用担心,我来的途中都做了记号,就是防备着手机没信号,或者被村民围攻,现在看来,未雨绸缪还是有用的。”周问渠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相信老孙能看懂,凭着我们俩的默契,他找到我不算难。”
听着哥哥这么说,周如许放了一半的心,回头来看躺在地上草堆上的赵鸣柯,才发现刚才还被自己抓着逃跑的女孩子,竟然已经睡着了,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刚才听到了隔壁的对话,放下心来休息了。
两个柴房关着四个人,没一个能帮大家脱离困境,一个睡了觉,一个像喝茶,两个坐等援兵。
滑稽。
056|亲兄妹是不能结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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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明远确实根据周问渠留下来的信息及时赶到,带着增援把相关人等都抓了,由于来得匆忙,当时还在去丹青山追捕杨国雄的路上,情况不妙就调头到来利村救人,因此,给杨国雄逃掉了。
周问渠被从柴房解救出来,浑身都是土,整个人灰蓬蓬的,像是落了难的英雄,空有一身武力,没有施展的地方。原本还想和老同事开两声玩笑,转过身,看到从旁边柴房出来的两个女孩,脸色骤然就变了。
一直到简单录完笔录,开车送妹妹回到家,都阴沉着脸不说话,特别是刚被救出来上下车的时候,狠狠瞪着前车拐卖相关嫌疑人,像是眼睛里喷火,要把对方活活烧死,又或者是龇牙咧嘴露出獠牙,想冲上去把对方撕碎的猛兽眼神。
周如许坐在浴缸里,任凭哥哥从头到脚拿着花洒给自己冲了一遍又一遍,浑身都是各种沐浴露的混合香味。
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了,赤裸坐在浴缸里,让哥哥给自己洗头洗澡,周如许有些新奇的亲密感,好像偷回了童年丢失的时光,那时候只顾着玩浴缸里的小鸭子,没发现哥哥做这些事如此得心应手,从头到尾都是洗得干干净净。
少见的,面对妹妹的身体,周问渠没有硬。衣着整齐,也坐在浴缸外面,虽然衣服都被打湿了,露出健硕的肌肉,但完全没有色情的感觉,反而像是某种守护者,在检查整理自己的宝藏。
周如许背对着他被温暖的水流从头冲下来,透明的水流入放着薰衣草浴球的浴缸,注入其中,被染成淡紫色难解难分。
就像此刻两个人纠缠的呼吸。
“哥哥,我现在没有掉头发了。”周如许看着出水口仅有的两三根头发,之前染的粉红色已经荡然无存,略显的黄发发根处长出了黑色的新发,染烫之后总是掉头发,这让周如许很不高兴,这次洗澡竟然没有掉了,说明发质正在变好。
没有听到哥哥的回应,他只是在沉默地冲掉妹妹身上的泡沫。
他很少不回应自己的愉悦。周如许回过头,却发现哥哥在低着头哭。
也不是多么剧烈的哭泣,只是眼睛发红湿润,泪水和溅在脸上的水混合分辨不出,唯一从发红的鼻尖,还有时不时抽动的肩膀,可以判断出来,他此刻难以抑制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