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幸雨脱下外套,到餐桌边坐下:“我在学校已经吃过了。”
路文初顿了顿,把一碗排骨汤推到她面前:“那就?喝点汤,学校食堂的饭菜,总是比不上家里阿姨做的好。”
这话不错,食堂是大锅菜,管饱,口味食材当然比不上阿姨的精工细作。
姜幸雨看一眼面前刚从保温餐盒里舀出来,还微微冒着热气的排骨汤,没动,只是问:“路文初,你刚才说,有话要和我说?”
路文初坐在她对面,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饭,也不知有没有听到她的话,只说:“上次答应你的,回来之后陪你去买衣服,可最近你一直不肯回家,咱们?也没机会一起出去逛逛,我就?让店里准备了一点秋装,明天晚上送过来,你试试,喜欢的就?留下。”
“这就?是你要说的话吗?”姜幸雨忽然有点想笑,他真是一点也没变,“你明知道我想得到的回答是什么”
路文初放下筷子,抬眼看着她,沉声道:“我知道,姜幸雨,我的答案没变,也不会变,我选择结婚,不是为了有一天要闹到离婚的地步,但你也不能得寸进尺,因为一点小?事就?和我这么闹下去,两三周还能说得过去,时间久了,再被两边长?辈知道,可不好收场。”
姜幸雨叹气,如果说,之前有那么几?天,她还有些?犹豫的话,这一次,便算是彻底下定决心了。
“我没和你开玩笑,更不是无?理取闹,想从你这里得到关注,我是认真的,不知道你有没有考虑,但我已经考虑好了文初,我要和你离婚。”
第29章 误会 “如果你坚持要离婚,大可以试试……
路文初的脸色顿时沉下来, 冷冷看着自己的太太,隐在镜片后的眼里迅速积聚起?怒火。
无论是生意场上,还是情场上, 他从来都顺风顺水,几乎不曾被?人当?面下过脸,此刻,被?自己的太太这样直接提离婚, 自然心气不顺。
如果是在公司里, 他怕是早就让人事和法务过来,直接谈走人了。
但现在,坐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太太。
他这个太太, 乖顺了几年,一直像个漂亮听话的花瓶,这几个月闹着别扭, 竟完全?变了个人似的。
两三个月的工夫,不但没让她那股别扭消失,反而愈演愈烈,像养在家里的漂亮鸟儿,忽然抖动着 翅膀, 要挣脱束缚,飞向窗外。
多?年的教养让他控制住自己的脾气,没有当?场爆发,只是咬着牙,冷声问:“到底为了什?么?”
“我知道你没有安全?感,所以?提议我们?生个孩子,有了孩子的连结,你总能觉得安心一些这你也不愿意, 那我不提就是了,姜幸雨,这还不行吗?”
“你到底为什?么,居然真的想离婚?”
路文初是真的想不通,他算得上温柔体贴,相?貌也不输大多?数人,身份和财富更是千万里挑一,姜幸雨嫁给他,就已经超越了她身边的绝大多?数同龄人,婚后更是过得不错,走到哪里,都是被?别人羡慕的那一个,怎么就突然到了这个地步?
姜幸雨张了张口,眼前闪过许多?片段,不知怎么,最后定?格在几年前的某个早上。
“文初,你记不记得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有天晚上,你送我回来,我突发奇想,带着你到后山下的街上散步?”
路文初没料到她会?突然提起?过去的事,皱了皱眉,显然不大想得起?来。
姜幸雨笑了,本来也是意料之中。
“那天,你送了我一束玫瑰就是你前几天送到我办公室的那一种,”她抬起?一只胳膊,轻轻托住自己的脸庞,目光先是落在路文初的身上,然后越过他,看向玻璃窗外的夜色,“我抽了一支出来,放在那条街上的一家洗衣店门口。”
男人皱着眉头,想了又想,终于有了点?印象。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他一向记性不错,这种小事,哪怕对他来说?真的微不足道,真要想,总还是能想起?来一点?,“那家店的老板……好像去世?了?”
“对,”姜幸雨点?头,目光又转向那条街所在的方向,“老板是个很温柔的阿姨,听说?好像是出了点?意外,突然过世?了。”
她常常去的洗衣店,藏了她十八到二十二岁,整整四年的秘密,像她最珍贵、最隐秘的小天地。
那无数个在父母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换装、放肆大笑的夜晚和清晨,是她记忆里珍贵的宝石,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直被?她悄悄安放在某个角落里。
“其实,那天,我带你去那儿,是想和你说?说?我的过去,”她说?到这儿,又笑了下,有点?无奈,“可是,也没什?么机会?开口,路文初,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路文初抿着唇,没有回答,他当?然不记得。
“我说?,我以?前常来这儿,你有点?不高兴,你说?,这样的地方你该少来。”
“我把?花放在店门口的地上,你说?,这是孩子气的举动,不该和这些没必要的人来往。”
路文初毫无印象。
但他记得那条破旧不堪的老街,的确像是自己的口吻。
“文初,你看,我们?在一起?好几年,你是不是一点?也不了解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姜幸雨终于重新看向他,目光对视,看似平静的面容,竟透出莫名的细腻酸楚,“其实我也觉得自己不了解你,你的朋友、你的事业,还有过去,我好像多?少都知道一些,可是大多?数时候,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
路文初嘴唇紧抿,面对她平静的陈述,竟气到胸口发闷。
“所以?呢?”他搁在腿上的手用力收紧,“你想要我像那种没经过事儿的毛头小子似的,每天唠唠叨叨,和你有说?不完的话?”
姜幸雨看着他的反应,似乎仍旧一点?也不意外。
她轻轻摇头:“不,我只是希望生活里还能有点?感情。你之前说?过,我们?本不是同路人,这话一点?也不错,强扭的瓜不甜,之前已经错了,三年时间?,已经证明我们?两个就是没法走到一起?,不如趁早散了好。”
路文初几乎要被气笑了,搁在膝上的手按在桌面上,从掌心到五指,几乎都在用力,以?至于指节开始泛白。
“趁早散了,”大概实在忍耐不住,他冷笑一声,一下从椅子里站起?来,在宽敞的客餐厅里来回走了两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往日一直保持着的成熟稳重的精英形象,在这一刻有土崩瓦解的趋势。
本就已经被解了一颗扣子的衬衫领子,被?他强行又扯开了几分,挺括的布料顿时有点?歪斜,带着说?不出的一分凌乱,露出底下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我真是想不到,结婚三年,我太太忽然开始要追求感情了!”
他不知道她们?这些女?人要追求的爱情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他看来,说?那么多?虚无缥缈的东西,根本毫无意义。
什?么共鸣,什?么共同语言,还不都是上床前的铺垫?
还不如直接在床上把?人干服来的简单有效。
可她们?偏偏都喜欢那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