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了眼玉佩,冷笑一声:“你们该不?会以为?这样的雕虫小技就能骗过我了吧?吏部尚书的女儿会跟你攀扯在一起?会穿成这样?姜明婳,你今日必死无疑,来人,给我打!”

伴随着她一声令,上?官梦手中的玉佩被打掉在地上?,碎成两半。

上?官梦顾不?上?碎的玉佩,混乱之中为?了护着姜明婳的肚子被打了好几棍,哎呦痛呼:“姜明婳,你这婆母根本?不?认得我上?官家的玉佩啊,你这招没?用啊!”

虽然有?春兰小武和上?官梦一齐护着,可姜明婳还是被推搡了好几下,小腹刺痛,她紧咬着牙平复呼吸,听到?上?官梦的话,她视线死死盯着被家丁阻挡的院门:“有?用。”

从一开始,她就没?指望李氏能认出上?官家的标识,又或者说,李氏认不?认识根本?不?重要,她今日是铁了心?要将自己留在萧府,纵使认出了上?官梦随身携带的玉佩属于吏部尚书上?官家,她也不?会承认。

只要她跟上?官梦都?死在萧家,届时上?官家就算上?门找麻烦,李氏也可以将责任全都?推到?她头上?。

反之,若今日真让上?官梦活着出去,才是对萧府最大的麻烦。

但……她带来上?官梦,为?的本?就不?是李氏的网开一面。

“住手!”

院外突的传来一声暴喝,随即一队衙役飞快的从拥挤在一起的家丁里?分出一条路。

姜明婳看着为?首的那个人,心?里?的石头终于彻底放下:“知县大人。”

她似无力般跌坐在地上?,手指的位置恰好是那块碎裂的玉佩。

知县下意识顺着看去,而后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官服,脸上?挤出一团笑意走过来:“这位便是上?官小姐吧?在下孙有?为?,钦慕上?官大人许久,曾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不?知上?官小姐此来徉州所为?何事?”

上?官梦捡起地上?的玉佩,掸了掸上?面的土,指着李氏怒道:“你们徉州城的风土人情真是特别,我不?过是陪朋友来做客,她竟让家丁拦着我们,不?肯放我们离开!”

姜明婳蹙着的眉峰渐渐松开。

还好上?官梦没?有?说出李氏下毒之事若此事当着知县的面说出来,李氏为?了推脱,定然也会咬住她给萧回?轩下毒一事不?放,就算知县看在上?官梦的面子上?赶来萧府,却也不?会徇私枉法到?这种地步。

如今这样,已经算是最好的局面。

李氏自然也懂,赔了几句礼,此事也就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姜明婳没?时间听她虚伪的歉意,在上?官梦说完以后就撑着发软的双腿离开了萧府。

上?马车前,她微微侧眸,看了眼前方黑黝黝的巷子,而后低声吩咐小武一会往那边靠。

马车经过巷口?,她掀起车帘,将解药送出车窗。

黑夜中一截皓白纤细的手腕分外显眼,幽深不?见底的巷口?快速探出一只筋骨分明的大掌,准确无误的将她掌心?的木盒接到?手中。

全程没?有?一句言语,萧循之拿到?解药后便转头策马疾驰往姜府赶去。

姜明婳坐在马车内望着他快速暗下去的背影,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

这一松懈,小腹便愈发抽痛,她紧蹙着眉靠坐在软榻上?,上?官梦见她脸色难看,连忙掏出一粒药丸送到?她唇边。

药丸是庞怀青特地配的保胎丸,为?的就是紧急情况下能护住一丝胎像,只是副作用也大,吃下去后便会立刻陷入昏睡。

姜明婳能感觉到?,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为?了孩子无恙,她只能吞下这粒药丸。

再?醒来,是在两天?后。

她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替她清洗头发,温热的水流缓缓浸湿她的发根,有?些从额角往下流,又被一只手温柔的拭去。

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她小时候就格外调皮,一头长?发没?两天?就全是灰,但她娘从来都?不?会说她,只是笑着将她打结的发丝输开,用加了花露的热水替她洗干净,再?一点点擦干。

姜明婳能闻到?那股熟悉的桂花香,没?有?桂花蜜那般甜腻浓郁,淡淡的,却一直往人的鼻腔里?钻。

她紧闭的眼睫颤个不?停,泪珠从眼尾滚落。

和记忆里?相同的温暖手掌擦去她的眼泪,她娘的声音带着些笑意:“哭什么?娘没?事。”

只一句话,姜明婳的眼泪就怎么也止不?住,她不?敢睁眼,抽抽噎噎的道歉:“对不?起,娘,是我太?冲动,是我看不?清人心?,害你受了这么多苦……对不?起,娘,对不?起……要么你骂我一顿,打我一顿都?可以……”

“胡说什么呢?”姜母扶着她坐起来,将她湿透的头发包裹在干净的巾帕中,语气带着些酸涩:“娘不?打你,也不?骂你,娘一点也不?怪你,娘只想让我们娇娘开心?,只要你好好的,娘什么都?不?在乎。”

姜明婳哪里?听得了这些,抱着她娘嚎啕大哭:“娘,我好害怕,我真的以为?我回?来晚了,还好都?来得及,还好我拿到?解药了,呜呜呜,娘……”

姜母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好了,你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么哭起来还像个孩子似的?”

“我本?来就是孩子,我要在爹娘面前当一辈子的孩子。”姜明婳蹭了蹭她娘的脖子,又愣住:“娘,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么?你跟循之做的事,还是你肚子里?的孩子?”姜母瞥她一眼:“你们倒是都?想瞒着我,可我还没?傻,那日循之冲进屋内送来解药,后脚上?官姑娘又抱着你冲进来说你服了保胎丸,我便知道你二人之间有?事,果不?其然,我才诈了你爹两句,便验证了我猜的果然不?错。”

“我就知道我爹不?靠谱!”姜明婳故作气愤,实则小心?翼翼的去看她娘的脸色。

姜母推了推她的额头:“以后不?许这样胡闹。”

“嘿嘿,我就知道娘最好了。”姜明婳欢呼一声,抱住她娘撒了好一会娇,才想起来道:“对了,娘,我同萧循之打算成亲……你放心?,我们有?个万无一失的计划,绝对不?会让姜家为?此蒙羞的。”

“成亲?”姜母明显一愣:“你们打算成亲?”

“对,这也是我们在去京城的路上?决定的,其实我才发现原来我早就喜欢萧循之,他现在也喜欢我……”姜明婳将她们的计划说了一遍,又保证道:“不?过娘你放心?,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娶他。”

“只要娇娘开心?便好。”姜母笑笑,见头发擦干,便扶着她躺下:“你刚醒,身体还没?完全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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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再?睡一会,我去请庞大夫过来。”

哄着姜明婳睡下后,姜母才起身离开房间。

门外风雪飘摇,约莫是冬季的最后一场雪,下的格外肆意,连空气都?冷的快要结冰似的。

但在院子中跪了两天?两夜的身影却始终未动过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