妧枝默了下来。
枕戈始终没等到她的回?应,想来应该是同意了,于是没再停留,而是赶着去办别的事。
透过窗,妧枝能从楼上看到楼下官驿出行的情景,人?来人?往,商榷安早早出了去,他留在这?里的人?不多,可见,应该没将这?里当做住处。
而妧枝也没有过于自作多情,觉得对?方会将她一直扣留在这?。
枕戈离去,房里安静了下来。
妧柔来到妧枝身旁,担忧地望着她,“阿姐,我想阿母了,什么时?候能归家?”
妧枝摸了摸她的头,她一时?也没有头绪,只能道:“再等等,阿柔。天黑前我们?一定能回?去。”
虽然枕戈说要等商榷安回?来,但妧枝并未真的打算等到那时?候。
她定下时?辰,只要太阳即将落山,她便带着妧柔归家去。
今日?的经历太过凶险,妧枝在房中等候,哪都没有走,妧柔在她身旁安抚下,因在用?了些吃食后,躺在榻上睡着了。
唯有妧枝还处于清醒之?中,凝神思索着到底是谁在对?她下此死?手。
屋内宁静无声,一直到房门外终于响起?新的脚步声。
妧枝靠着卧榻,在门被拉开始幽幽转醒,她竟想着想着,也泛起?了困倦之?意,睡了过去。
好在浅眠,此时?一点动静都能让她醒来。
她拖着受伤的小腿起?身,看向门外来人?,在商榷安进来前,妧枝双眼紧盯着外面的方向,颇为防备。
然而打开后,门外空着,却迟迟不见人?进来。
直到妧枝拢起?眉心,压低声音问:“谁?”
在外面站着的身影这?才缓缓露面,只见商榷安走进房中,他目光凝视着妧枝行动微微不便的小腿,没有靠得太近,在不远处停下来。
天还亮着,窗外的霞光宛若火烧一般,绚丽到极致。
而妧枝和他各染上一部分的光辉,凝成不同的色彩,商榷安沉默寡言,不再像从前那样对?她紧追不舍。
妧枝不打算自作多情,她率先打破沉寂,“是你?,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也该告辞了。”
眼看商榷安十足冷淡,应当不会强留于她。
妧枝转身去叫妧柔,待到妹妹转醒,二人?从卧室内出来,商榷安才道:“你?难道不想知道,今日?是谁指使歹人?害你??”
妧枝顿足。
她当然想知道,却不确定对?方会不会说。
让她问商榷安,也得他愿意道来才行。
她看着他的脸,面露犹疑,不确定他会不会另有要求,慢声问:“你?都查清楚了?”
出乎意料,商榷安并未在这?方面对?她进行刁难,而是直截了当道:“你?什么时?候得罪了薛瑥甫,令他对?你?这?般紧追不放。”
妧枝:“……”
纵使薛明烛回?了薛府,但没有线索和证据证明她的下场是妧枝做的,且商榷安与薛瑥甫针锋相对?,一直暗示与他有关。
到了妧枝这?里,薛家对?她还是像闻见了腥味一样,迁怒意味极强。
待到妧枝沉默后,商榷安再次开口,“昨天夜里,薛明烛死?了。薛瑥甫悲愤万分,这?才下令对?你?痛下杀手。”
妧枝惊讶住,眨了眨眼,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变数。
果不其然,加上她性子刚烈,即使薛瑥甫给她难堪,她也不肯忍受,在薛府闹过一场,她还能若无其事好好活下去。
而薛明烛的躯体早已如风烛残年的老人?,命不久矣。
薛瑥甫如何甘愿能看她这?样逍遥下去。
妧枝:“那我阿母,妧府他们??”
她喉咙干涩,更多是担忧。
商榷安竟能从她只言片语中,领会她想说什么,他语调沉稳,妧枝从他目无喜色的面容中窥探出一丝心安,他道:“他们?计划匆忙,只先锁定了今日?出门的你?们?。现在人?都已死?,暂且不会再出手。”
妧枝松了口气,之?后在这?等沉默的气氛中,眼看太阳有落山的趋势,妧枝只好与商榷安道谢:“多谢,这?次……我不会忘记的。”
黑与白,好与坏,她与商榷安是牵扯不清的。
她恨他夺了她的身子,给她带来一段痛苦,但今日?他出手相救,也是命数,若没有他,妧柔也会跟着她一起?没了性命。
但就事论事,她还是不想继续在此处多待,跟商榷安过多接触。
听说他被贬之?后,商唯真也跟他同去了,不知二人?有没有冰释前嫌,这?次居然没在他身边看见对?方身影。
妧枝拉着妧柔,向商榷安告辞。
被那双眼睛盯视着,妧枝再次感?觉到压力,就在以为中途又出岔子,或是商榷安不肯让她走时?,对?方淡淡道:“我派人?送你?。”
官驿外多了一辆陌生的马车,妧枝和妧柔被塞了进去。
商榷安骑在马上,罕见未与她们?同乘,而是就这?样朝着妧府的方向送她们?回?去。
路上妧枝还在考量回?家的真假,时?刻留意马车行驶的痕迹,却在此期间,看到天色暗下来后,街道上的情形。
往日?还算兴隆的大?街,酉时?不到就已经关门落锁,道路上只剩零星几盏灯,若不是还能见到几缕光,这?般凄凉萧条的街道只会让人?心中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