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 / 1)

林权仕说完,一甩宽袖径直上了二楼的厢间。

门外哀号之声不绝于耳。高台之上舞毕,一袭红衣的和鸾下来之后,老鸨亲亲热热地牵住她的手道:“和鸾啊,快去更衣吧,林公子还等着你呢!”

和鸾的手被老鸨牵着,那垂下的眉眼却是在瞧身侧之人。

目光短暂交汇,却又飞快离开。陆衡抿着唇看着和鸾的背影,怔愣过后又想起门外的解乔,匆忙提着袍子快步走了出去。

颜璟本就不欲劝,吊儿郎当地挥着折扇,热热闹闹地看了场好戏也上楼去了。

方才那番场景,恰巧被二楼栏杆处扮作富家公子的子逾尽收眼底。他此时正要下楼,正正好好与颜璟打了个照面。

两人扫过对方,敛下各自眸光中的隐晦。

春玉坊不远处的一辆马车中,云郡亭蹙着眉心放下布幔对长公主道:“再这般打下去,恐会出人命。”

“那又何妨?”长公主吹开浮沫,轻呷了口茶,“将事情闹得更大些,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人命关天。”

“身处乱世,要谋权定不能心软,一条人命罢了,”长公主嗤笑一声,“也算死得其所。”

“此人再怎么说也是个举子,公主熟谙帝王之术,应知此番公主出面并非为了人命,而是拉拢民心。”云郡亭道“这与公主施粥是同一目的。”

“真是麻烦。”长公主暗自嘟囔一声,却还是听进去了,戴上帷帽携阑珊二人下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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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郊的一处跨院中,温嘉言兴致勃勃地跑到书房。春阳融雪,自窗外照进来,正巧落在林懿行身上。

“兄长。”温嘉言跑到他面前,将他手中执着的书卷压下,“翊小王爷说要来,你说怎到了现在还不见人影?”

“许是被何事耽搁了。”林懿行端坐于书案前,将书卷抽回,“你若要见小王爷,去东延府便是。”

自他出狱后,云郡亭时常来拜访,倒是和温嘉言混得熟了。

“兄长!”温嘉言一跺脚,绕到林懿行身后扶着他的肩将头探到他的面前,露出一个讨好般的笑,“小王爷帮了咱们,我只是心中感念罢了。”

林懿行轻翻书页,修长的手掌压住边角微偏着头,语气淡漠:“长公主并非池中之物,小王爷又与长公主走得颇近。”

“兄长科举之时便说入仕之后绝不站队,我谨记于心,同小王爷不过是我的私交罢了。”温嘉言松开手,熟稔地搬过一圆凳,又随手从案上拿过书卷,毫无规矩地靠上林懿行的肩。

林懿行眼尾扫过他,动了动唇却还是没说什么。

“兄长为何执意要入大理寺?”隔了许久,温嘉言神色恹恹,随手翻阅着书卷问道。

林懿行道:“如今朝廷的三法司中,圣上最是器重大理寺……”

“兄长在谋划什么?到如今也不愿告诉我吗?”温嘉言打断他的话,抬起头直视着他那双如经年积雪般冷淡的眸子。

林懿行喟叹一声,自知瞒不过他。他们二人自小受人冷眼,他练就了一副铜墙铁壁,而温嘉言愈发会察言观色了。

“不过是些陈年旧事,想着要有个了结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林懿行道。

“是陈年旧事还是不想将我牵扯进去,这二者我还是能分辨清楚的!”温嘉言“啪”地合上书,坐直身子道:“兄长既不说,那我便去问翊小王爷!”

“这干旁人何事?”林懿行要伸手去拉他,本是抓着了衣角,却又怕他摔了手掌虚握。最终,那片衣角还是从他手中溜走了。

就如温嘉言这个人一般,都是他留不住的。

春阳融雪,二者注定不能长久。

温嘉言跑出书房,立于门前眺望。果不其然,长公主的车架自不远处驶来,正正停在他的门前。

“等久了吧?”云郡亭一身苏绣月华长衫,从容地自马车上下来,语气柔和。

“是啊,小王爷可让我好等!”温嘉言玩笑道。

二人一路到了偏厅,坐于圆桌前相谈甚欢。

那日他有心利用周之墨,想必周之墨也看了出来,与温嘉言言明是因为他所以才会出手相助,这倒是方便了他与二人来往。

“兄长正在书房,我去叫来!”温嘉言说着便要从软椅上起身,却被云郡亭制止了。

“大理寺诸事向来繁琐,怀瑾兄今日好容易才休沐,我便不叨扰他了。”

听闻此言,温嘉言心知他是有话要说,便放下了要去请林懿行的念头。

云郡亭端起茶盏置于唇边,而后慢条斯理道:“今日我随长公主出游,不想在春玉坊门前观了场闹剧。”

温嘉言唇角含着笑意,顺着他的话道:“是何闹剧?”

“这户科给事中陆大人与一举子在春玉坊喝酒玩乐,这举子口无遮拦,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传闻,竟说怀瑾兄是太师府林家三房的外室子。这空口无凭之事也敢拿出来说,且被林家三房的长子林权仕听了个正着,免不了一顿毒打。”

太师府林家的外室子……

听完这番话,温嘉言的笑意僵在唇角。

“不知翊王殿下登门,在下有失远迎。”林懿行跨进厅内,见此气氛暗叹还是晚了一步。

云郡亭起身道:“是我叨扰怀瑾兄了。”

“王爷今日来得巧,林某恰好休沐。”林懿行缓步移至厅内,在温嘉言身侧落座,又为云郡亭斟满茶。

云郡亭道:“怀瑾兄如今任大理寺寺正一职,公事繁琐,倒是不如在翰林院时能时时见到。”

“大理寺受圣上器重,我等也尽心处理卷宗、审理案子为圣上尽忠。”他轻抿了一口茶,而后侧目对温嘉言道:“怎得茶叶也能泡错?去把圣上赏的新茶拿来罢。”

温嘉言不从,在桌下死命拽着他的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