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1)

“深蓝向对迟到、早退、代打卡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交易员、分析师常年加班,你们这些按时坐班的人得感谢他们。深蓝是对冲基金,行政、法律、人事都是服务于金融,摆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如果翻旧帐,查水分,在场各位有谁的简历没有夸大过去薪资,工作经历能严丝合缝?我刚刚说还是文明手段,要是粗鲁一点,整天骂你是废物,暗示员工孤立你,对你精神虐待,你还会不服我的决定吗?”

朱砂的声音冷漠森森,仿佛穿过空气凝结成锋利的冰刃,刺进每个人的耳鼓里,嗡嗡撼动着每一根听觉神经。心虚的人面流冷汗,无辜的人也垂下目光,人群里鸦雀无声。

“法律对解除雇佣关系的解释空间很大,一旦上了法庭,就看有钱的混蛋律师如何扭曲法律,哦不,是如何利用法律的局限性和复杂性,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赢得胜诉。我真诚地问一句,王先生,你耗得起吗?就算耗得起……”朱砂顿了顿,目光坚定如冰,穿透王主管的瞳底,下一秒她陡然拔高音调,“想想你下一份工作!”

落地的每一个字都像虚空中爆破的炸弹,震破了耳膜,只剩下巨响后的嗡鸣。

就在死亡般的寂静里,孙韦君的声音如乍破天光般渗入:“朱小姐,现在这么多人在场,上法庭都可以作为证人,到时候情况就对你不利了。”

王主管一瞬间反应过来,离开掏出手机开始录音。

“呵,是吗?”朱砂不以为意,抬头望着空空荡荡的旋转楼梯,扬声道,“你们有谁录音录像了吗?就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一秒钟十万卖给我,我现在就能签支票。”

大楼里寂静无声,无形的弦在每个人的耳鼓里越绷越紧,发出逼近临界点的刺耳尖鸣,几十名员工一动不动。

孙韦君:“朱小姐,大家好聚好散,您这样大家都不好看。”

“你指谁和谁‘好聚好散’?他和深蓝好散?还是我和深蓝好散?”朱砂终于正眼看了她一眼,“你来之前,我们谈得很愉快啊。”

“朱小姐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王先生做了什么对公司造成重大损失?”孙韦君面色平静,“我知道股市瞬息万变,如果王先生耽误了时间对您操作股票造成损失,您拿出证据来,也好叫大家心服口服。”

朱砂眯起眼。

她不能打草惊蛇告诉精英组以外的任何人,猎人的枪口已经悄悄对准了深蓝。就算她在尹铎开枪之前解除了深蓝危机,也不能当作功勋一样炫耀,因为她的手段一定是肮脏的,一旦公开又要被尹铎以妨碍司法公正的名义送上法庭。

不远处叮咚一声电梯门徐徐打开,在安静到极致的环境中突兀又刺耳。皮鞋疾步走来的声音由远及近,每个人都想知道来的是救兵还是汽油,但没人敢回头。

脚步声停在人群背后,一道低沉森寒的声音响起:

“这是做什么呢?”

人群自动向两侧散开,顾偕却原地站定没有上前,他那双凌厉的眼睛一眯,目光穿过攒动的人群,扫视站在旋转楼梯上的几个人,最后落在朱砂身上,他的眼神暗了暗,旋即冲王主管一扬下巴,问道:“他怎么了?”

朱砂侧过脸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天光从落地窗外照进,旋转楼梯泛着冰冷白光。她站在台阶正中央,双臂抱着肩膀,眉骨和侧脸隐没在阴影中,微光勾勒出她修长的下颌、清晰的锁骨,一路延伸至领口。

顾偕移开目光。

“Boss,”孙韦君点头,“事情有点长,不如先让大家散了去干活,去您办公室说?”

“别管里医溜韭灞寺肆吧舞妻,废话。”

良好的修养让孙韦君的声音却算平静:“朱小姐想要一些机密文件,行政部主管不敢做主,想等您确认,但是朱小姐一时等不及,就开除了行政部两位主管。”

顾偕啧了一声:“什么时候开始,她要份文件,还得经过我同意?”

众人低头一声不吭,直勾勾望着眼前地板。

“今天下午开始的。”

头顶冷不丁蹦出一句话,不知道什么时候,鹿微微已经回来了,正站在旋转楼梯上,扒着扶手低头看热闹。

顾偕身影笔直而冷漠,侧脸线条绷紧,压紧的眉眼一眯,散发出瘆人的寒意。

他在众人灼灼视线中举步向前,走到孙韦君身边停下,微微偏头,似乎要宣布重大事项。

“这是人事部总监孙小姐,你们都认识了,今天下班前”

所有人瞳孔骤然放大,孙韦君呼吸一滞,潜意识里自动接了后半句解除朱砂首席投资官的职务,由人事总监孙韦君担任首席行政官。

然而下一刻,顾偕头也不回走上旋转楼梯,背对着众人冷冰冰丢下一句:

“行政部所有人去找她办好离职手续,谁对我的投资官有异议,也一起去办离职。”

(长腿老阿姨更文)

“白川和我们的‘不平等条约’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才第一个被扒了内裤。陆卿禾作为白川的首席执行官,已经把这件事瞒得很严了,会计、律师进进出出了好几天也只对外宣称在搞融资。要不是蔡翔的老同学被律师叫去对口供,我们就得等尹铎打上门才能知道发生什么了。”

“一旦尹铎找到白川和小玫瑰内幕交易的证据,逼陆卿禾交出‘不平等条约’,他就能把深蓝炸开一条缝隙。所以现在,白川就是尹铎的冲锋枪。”

朱砂微微仰头,迎上顾偕的目光。

两人面对面站在朱砂的办公桌前,相距不到半尺,彼此胸膛起伏的节奏缓慢,神色和语气也都平和。属下们搬着纸箱在办公室里进进出出,噪音、低语和脚步声模糊成嗡鸣。

午后天光柔和,橙光浮动在空气中,将彼此身上都覆盖一层暖色。

时间线仿佛向前跳回至顾偕迈进朱砂办公室卫生间的前一秒,这十几天来的回避与无视直接存档,他们又默契地冲上战场,背靠着背,抵挡来自四面八方的飞弹流火。

办公室的中央空地上,鹿微微站在一堆文件箱中,弯腰瞥了一眼标签,在手中清单上划下一条线:“老大和Boss这算是和好了……喂这是四月份的文件,放沙发那边去”

鹤楚然在鹿微微的怒视中重新搬起两大箱文件,灰溜溜跑到沙发后面去了。

“这两个星期真是如履薄冰,”张霖半蹲着,在纸箱中翻翻捡捡,抽出了一本贴着蓝标的文件,感慨道,“爸妈吵架,我在中间传话,左右为难。”

“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在占便宜,”鹿微微冷笑,“Boss缺你这么个便宜儿子吗。”

鹤楚然接过后勤部搬来一箱文件,手臂一抖,纸箱咣当落到地板上,压低了声音问道:“我们和白川什么时候有《不平等条约》?”

鹿微微问:“你去年这个时候在干吗?”

“搞博士论文。”

鹿微微嘴角一僵,毫不掩饰对天才少年的嫉妒,翻了个大白眼:“好吧,原谅你了,回去查查去年的财经新闻、社会新闻和花边新闻”

张霖补充:“搜‘纽港俄狄浦斯’、‘豪门恩怨’、‘弑父娶母’,以及关键词‘顾偕’‘顾翰儒’。”

“……这些乱七八糟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鹤楚然从文件箱里掏出一张纸,登时愣住了:“怎么还有消费记录?侵犯公民隐私了吧?”

鹿微微和张霖无奈地对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