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应生彬彬有礼,但却露出十分为难的表情:“可是真的……”
顾偕略微眯起眼,周身瞬间爆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压力。
侍应生整个人无声地一震,硬着头皮犹豫道:“那……好吧……请……请这边来。”
初冬的纽港市,夜间温度下降到0℃左右,而大楼内部恒温控制在20℃,金漆朱门后隐约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啼。
侍应生捏着拿着房卡,犹犹豫豫道:
“这是赵先生专门为朱小姐准备的,事先不知道顾先生会来,所以怠慢了顾先生,您不介意的话,请您暂到隔壁‘定园’休息十分钟,我们会在为您准备不亚于这里的‘招待’。”
顾偕狐疑,门后到底有什么不能让他看见的东西,以至于侍应生三番五次地想把他引走。
他终于不耐烦了:“开门。”
侍应生眼一闭,心一横,嘀地唰了卡。
漆雕朱门向内缓缓推开,顾偕和朱砂两人前后跨进门槛。
门后果然仿照古典园林的样式建造而成,四周垂柳随着人造风荡漾,几只喜鹊从树梢轻掠,假山奇石,小桥流水,恍如雅致淡漠的山水画。
穿过如帘幕般随风舞动的柳树枝,踏上木桥,顾偕登时变了脸色。
前方不远处,五个全身赤裸的英俊青年赫然站在假山下的池塘里,瀑布冲洗着他们古铜色的皮肤,日光映照得水面波光粼粼,那几人露在水面上的性器官狰狞地勃起着,打眼望去,就像一群等待临幸的男妖精。
顾偕的手紧扶着木桥,闭上眼,再睁开,从牙缝里挤出声音:“王冠就是这么谈生意的?”
“赵先生吩咐过,先让朱小姐放松一下,然后再谈公事,”侍应生嗫嚅,“我们还有其他景色,顾先生不妨跟我来?”
顾偕没理他,而是慢慢回头。
朱砂的视线越过了顾偕,正饶有兴趣地望着远处的“裸男出浴图”,察觉到顾先生那阴森森的目光后,立即收敛了笑意,严肃而平静地冲他一点头,断然道:“嗯,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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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城堡东翼的会客室正对着深蓝的大海,海浪冲击着礁石,撞出一波又一波涛澎翻涌的潮声。
“当年你家中突逢变故,我们这些老家伙联手欺负你,确实做得非常不地道,顾先生……”何鹏皖顿了顿,纠正了说法,“顾老先生德高望重,为人仗义,如果没有偕神横插一脚,老先生未尝不是一个好归宿。”
柏素素坐在何鹏皖对面沙发上,端起红茶轻抿了一口,精致的面孔上没有一丝不悦:
“如果我没被逼到走投无路,顾偕根本不会娶我,我也不能坐在这儿和您说话,而是在餐馆端盘子了,所以我还是得谢谢您。”
柏素素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圣母感,这些话听起来就像官方客套的敷衍,但从她言语中察觉不到丝毫的虚伪,反而能感受到她平和且坚定的温柔。
何鹏皖心虚地别开了视线。
“您依然是我的世伯,收购案我也略有耳闻,生意场的事我不懂,也确实无能为力,您也知道顾偕为什么娶我,我一个花瓶的话怎么可能举重若轻?”柏素素淡淡微笑,“解铃还须系铃人啊。”
这时客厅的门忽然开了,女管家急匆匆走过来,俯身低声在柏素素耳边说道:“先生回来了。”
柏素素眉心一动,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房间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顾偕脸色森严漠然,裹挟着一身几乎快凝成实体的低气压慢步走了进来。
他的身材精健结实,包裹在修身的黑色长款风衣里,就像随时能从口袋里掏出枪的黑手党教父,连皮鞋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都如同催命的丧钟似的。
柏素素霍然起身,何鹏皖也下意识跟着站起来,女管家靠边,三人心中同时一沉。
顾偕整日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眉宇间的焦灼和烦躁终年不散,有时冷漠得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然而当他非常专注地凝视着什么时,就像黑暗角落里中的毒蛇瞪着黄洞洞的双眼,嘶嘶吐着猩红的蛇芯子,弓起蛇头一动不动,令人仿佛置身于酷寒的深渊之中,整个神经系统都被恐惧侵蚀。
顾偕在那惊骇又忌惮的目光中,慢慢坐到沙发上,以一种非常放松的姿势跷起二郎腿。
他略微眯眼,盯着何鹏皖,一点一点摘下了黑色手套,平静宣判了王冠的死刑。
“回去向你的董事会传话,我不仅要货运部门与成桥海运合并,还要把酒店、餐饮、码头、仓库、旅游公司、公交公司、出租车公司等所有资产变现清算,换掉董事会、裁掉管理层。”
何鹏皖的面色一寸寸冷了下去。
顾偕注视着对方急剧紧缩的瞳孔,低声说道:“你们最好赶快决定,是投降还是抵抗,但只要你们拖一天,我就压低一千万的成交价,直到我把王冠拆到只剩骨头,让你们连肉渣都分不到。”
何鹏皖嘴唇煞白,那瞬间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只是下意识扭着僵硬的脖子望向身侧。
柏素素微笑着低声道:“您看到了,我真的只是一个花瓶。”
几分钟后,停机坪。
何鹏皖在震天动地的引擎声中,大步走向直升飞机,手机贴在耳边破口大骂道:
“你他妈不知道他会去别馆?我他妈也不知道他生什么气啊?谁欺负他老婆了?……不知道!不知道!说了我不知道!他不近女色,朱砂近可是男色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你他妈就别再找小狼狗了!人家有名正言顺的男朋友!直接去求尹铎!求尹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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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哗
热水冲刷过线条结实的肌肉,狰狞可怖的伤疤遍布其身,在雪白皮肤好带出几道淡红的印记。顾偕闭着眼睛,洗干净头顶的泡沫,随后推开玻璃门,只见柏素素手持浴巾站在空地上。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丝质浴袍,黑发湿润,似乎也刚洗完澡。
晚餐时间刚过,她为什么洗澡不言而喻。
顾偕平静地站到她身前,一言未发,只是略微抬起手臂,任由柏素素用着浴巾擦干他身上的水。
柔软的毛巾擦过胸膛、后背、腰腹和臀部,柏素素蹲在顾偕身前,又从脚踝向上,擦过修长的双腿,最后包裹住胯间那仍然沉睡的一团肉。
她微垂着头,认真专注地服侍她的丈夫,旋即站起身,随手扔掉了浴巾,迎着顾偕的目光,手指一钩,解开了腰带。